這可真是睜著眼說瞎話,麥望安輕笑一聲,獲得對方無情地掠來一眼。
他說:“我不信。”
路將寧也沒跟他犟:“愛信不信,學生物呢。”
麥望安側頭,把臉貼在無常圓鼓鼓的腦殼上,笑意深深道:“就不信,除非你給我看看。”
“看不了,”路將寧抓著腦門上的頭發,神色穆然,最後向後一捋,“我只有手機。”
麥望安看他這連串的動作,突然想起前世的高中時代,班裡會有男生因為數學題費解而抓耳撓腮,這是必備的一個動作。不過對方既是路將寧,他就有理由認為路將寧是因為打遊戲受阻而苦惱,他嘗試從路將寧的眼中探測是哪款遊戲,可惜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
“你截圖啊。”他提建議說。
“不截。”路將寧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未曾離開他一直盯著的介面,末了只是勾起嘴角。
路將寧笑的次數不多,麥望安自然也就很少看見他彎嘴角。今晚他再次露出這個百年不遇的動作,麥望安久久無言,專注地欣賞著。懷中的無常會遮住他的視線,卻給四周捎來一份柔和的安謐。它的前爪搭在被子外面,豎著兩只耳朵,諦聽著兩人人機似的對話。
麥望安朝著它的耳朵呼氣,撓著它的下巴,欲要再次展開話題,便被那邊的聲音打斷。
一個女人的聲音,如遊絲,低聲細語的,悄悄從音響中傳了出來。
“寧寧,我們不需要守歲,你要記得早些睡覺,千萬不要熬夜了。”
這個稱呼是如此的熟悉,麥望安聽得幾乎一窒,前世他的母親也會喊他“寧寧”。
回答她的是一句冷淡的聲音,與平常路將寧的性子無丁點兒差異:“嗯。”
麥望安把頭從無常的腦袋上抬起,等了許久也沒聽見下話,這才意識到路將寧的母親已經離開了。他看著路將寧面不改色的神情,不禁好奇地問:“你和你的媽媽關系不好嗎?”
“沒有,”路將寧依舊淡然,“我和誰都是這樣,不分人。”
“可是你對我會笑哎。”麥望安升起調戲他的心思。
路將寧似乎暫停了手中的遊戲,挪眼,在燈光的映襯下,眸子像一潭平靜無漣漪的黑死水。可下一秒,麥望安的話就像矗立在湖水旁的樹上翩然落下的葉,悠悠然地打著轉兒,驚起湖水,擾起波瀾。他眉峰輕佻,平抿的唇再次漾開,似笑非笑地問:“是嗎,就像這樣?”
即便是不達眼底,略帶調戲的笑著,卻也仍像春日的暖陽,耀在冬日的湖面上,麥望安感覺眼前就彌漫起薄霧,螢幕裡的路將寧有點兒看不清了,但只要仔細去看,或是回想一下,就會發現其實是自己沒膽氣,面對同一張臉而不爭氣地羞得移開了欣賞的視線。
麥望安在心中肯定地回複一句,轉念又倏忽皺眉:路將寧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
——原來他上初中就這麼好看啊!
麥望安伸長脖子去找旁邊的鏡子,不出兩秒,轉而失望地坐直。
——這根本就是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區別啊!
抱怨不平的麥望安藏了一肚子的小孩子脾氣,情不自禁地去戳弄路將寧的痛苦:“你期末考試又考了一個倒數第一,你媽媽有沒有在這個寒假給你報輔導班繼續輔導你學習啊?”
“報了啊,”路將寧也沒掩蓋成績不好的事實,大概像他這樣不在乎成績的人,這種事情也成不了他的傷疤,“她年年都給我報的,反正按出勤率收費,我逃課,不去上就是了。”
“那你逃課一般都是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