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將寧都那樣損他了,卻還是堅信他的實力,爬上他的後背,此刻他後背上不僅僅再是背負著一個人,而是一份信任與責任。
等艱難地回到家後,門口的老太太們都已經散了夥兒,麥望安省去與她們廢話的時間,趕忙開啟門,揹著路將寧朝屋內走去。
“嫲嫲,”人還未見,麥望安就急不可耐地喊道,“路將寧崴著腳了,你來看看唄。”
眼看時間不早,阿嫲剛要出門找人,孩子就準時地回到了跟前。
她聽見麥望安的話後,趕緊囑咐讓路將寧躺下,只見她從冰箱底層找出儲存已久的冰袋,包著一塊幹淨的毛巾,迅速敷在路將寧已經紅腫的腳腕處。
“看看哪,怎麼腫成這個鬼樣子!”這傷處簡直讓人慘不忍睹,阿嫲看了兩眼就挪開視線。這一敷就是半個多時辰,好不容易見著消腫了些,阿嫲扭頭對麥望安說,“乖乖啊,你去東屋看看還有沒有彈性繃帶,若果沒有的話就去前街的衛生室看看。這麼晚了,也不知道人家有沒有關門。去看看。”
在這方面麥望安沒有經驗,阿嫲說什麼他便做什麼,好在沒有大費周折,東面的雜貨屋內物資齊全。等回來後,他見阿嫲拿著繃帶熟練地纏繞著路將寧的腿部,從腳趾到小腿,目光堅定,動作熟練,活像個醫生。
最後,阿嫲把麥望安平常蓋著的被子墊在路將寧的腳下,繼而捏了捏他的腿:“也別總是維持著一個姿勢,你這只受傷的腳也得適當地活動一下,好促進血液的迴圈。”
路將寧點點頭,又問:“阿嫲學過醫?”
“哪兒有,”阿嫲忍不住笑道,“我要是學過,我早就去當醫生了,哪兒能閑在家?”
“那你這個手法可像是學過的樣子。”
阿嫲笑問:“怎麼,以前傷著過,覺得我的包紮技術跟醫生的包紮技術差不錯?”
“反正很舒服,一點兒都不疼。”
“那就好,我還怕你覺得疼呢!”阿嫲回頭甩了一下麥望安的手背,也不憐惜他是親生孫子這件事情,糗事全往外說,“你是沒見過他小時候扭著腳,我給他包紮的時候,你哭起來就像殺豬似的,我都不自信了。”
“嫲嫲!”麥望安拉住阿嫲甩開的手,目露兇色地瞪著向他投來玩味目光的路將寧。
因為受傷,路將寧無法回家,阿嫲也沒打算騎車子把他載回去,就想著讓他今晚跟麥望安擠一擠,順便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告知一聲,以免家長見不到孩子歸家而憂心。
不等阿嫲拿來老年機,路將寧已經用他隨身攜帶的手機給那邊說明情況。
阿嫲搬來被子:“那你們兩個今晚就睡這兒,兩個小男孩兒也沒必要忌諱什麼。”
麥望安的床是兩張單人床靠攏在一起的而形成的雙人床,床墊一直鋪著雙人床的大床墊,上層摞著厚厚的被子,最後再加上一張涼席遮蓋,與大床看著並無差異。
麥望安平時睡中間,今天路將寧突然借宿,他決定睡在床的外側,讓路將寧靠裡。
“那我下床豈不是還要繞過你?”路將寧沒有把意思挑明,但手已經指向受傷的腿。
“你一個人行嗎?”麥望安不傻,當然想到這一點,“我都怕你上茅房掉到糞坑裡。”
路將寧:“希望你晚上可別睡得太死。”
麥望安:“只要你別看我不順眼掐死我。”
躺在床上,麥望安扭頭看向窗外蒼然的黑夜。雨後的第一個夜晚不僅清,也靜,靜得察覺不到一點兒風,卻不覺得燥熱。幾百米開外的池塘裡,因為下雨積了水,成為青蛙下卵的首要好留處,嘹亮的蛙鳴聲波一陣接一陣地傳來,四野再也聽不見其他叫聲。
麥望安承認今晚的月亮很搶眼,但身旁還有一道更顯眼的光芒。他將臉貼在枕頭上,目光直視著被螢幕光映襯著無血色的那張臉。
“小心手機掉下來,把你砸得噴鼻血。”
路將寧紋絲不動地躺在另一側,猜不透是沒聽見還是直接當廢話忽略了。
然而,就當不服氣的麥望安準備再加點兒修飾詞說一遍時,他的頭驀然偏向麥望安,兩眼碰撞上對面的眼睛,毫無退縮地與其四目交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