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將寧把酸奶放入包內,又接來麥望安送來的小餅幹,大包小包拎著:“走了。”
下午,麥望安揹著鼓鼓囊囊的書包來到教室,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他位置上苦思冥想的楊延年。他沒有出聲打擾她,而是繞到她的身後,同她一般,靜靜地注視著某一處。
幾分鐘後,她依舊紋絲不動,肩帶的沉重讓麥望安有些站立不住,於是他將揹包挎在身前,從裡面拿出幾盒奶,輕輕放桌上。
楊延年終於發現了一個大活人的存在。
可她沒有給正主挪位置的沖動,也沒有收到酸奶的喜悅,單單怔愣著,表情呆滯。
那一瞬間麥望安以為她不認識自己了。
“嗨……”麥望安生硬地扯起嘴角,跟她舉手打著招呼,“請問你還認識我嗎?”
楊延年長而重地撥出一口氣,護食般的把所有酸奶抱在懷裡,眉眼低垂看向桌面。
不明所以的麥望安將眼神拋給同桌,而比他早來的同桌也不知道楊延年是怎麼了。
麥望安絞盡腦汁也沒想到所謂何事,便又從書包裡掏出大米花,放在桌上推過去。
“雖然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他盡可能柔聲輕氣地詢問道,“但……吃點兒?”
楊延年重新提眸看向麥望安。她耷拉著眉,微下勾的唇角讓她瞧起來萎靡不振,愁眉苦臉這個詞最適合形容現在的她。她把放置在麥望安臉上的目光挪向身旁的人,言語間有懇切也有抱歉:“你先去我的位置上待會兒,我和他有話說,行嗎?”
麥望安的同桌是個老實人,何況這個要求也不過分,距離上課還有段時間,他沒有任何推辭,抬起屁股提起腿就朝目標走去。
為表達歉意,麥望安遞給他一個橘子。
成功入座的麥望安面朝楊延年,沒見得她立即開口講話,只見得她面色尤為嚴肅。
他情不自禁地疑惑道:“怎麼了嗎?”
她目光沉沉,眉宇微蹙,說出的話讓她稍頓:“你還記得宿純然有一個弟弟嗎?”
宿純然確實說過他有一個死去的弟弟。
麥望安不以為意:“知道。怎麼了?”
“那你還記得他弟弟是怎麼死的嗎?”
麥望安稍一回想:“好像是病死的。”
得到確認的楊延年乘勝追擊:“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我也是因為出生時病重無法治療而亡,但我曾經在魘窟裡找過宿純然,卻是什麼蹤影都沒有找到。”
以麥望安的記性,他當然還記得在初中的時候,楊延年確實與自己說過這件事情。
“所以怎麼了?”但麥望安不理解為什麼要說這個,“難道你在魘窟找到他了?”
楊延年沒有立即回答,她冷凝著麥望安困惑的臉,眼神銳利而沉寂,如同一把剛剛出鞘而泛著寒光的刀。她的呼吸談不上平穩有力,與她正面相對時,不難發現她是在極力忍耐著就要爆發的負面情緒:“不,我沒有在魘窟找到他。但是你絕對會吃驚的是我竟然在學校裡發現了他的身影。驚訝嗎?”
何止是驚訝啊,這簡直讓人意奪神駭!
愣神的麥望安忽然間繃直腰板,他強忍著拍桌站起來的沖動,強迫自己冷靜:“他怎麼會在學校,他是去找宿純然的嗎——”
那幾乎從喉嚨裡擠壓出來的聲音在拖著長而顫的尾音滑行一段時間後,驀然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