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二十三)
麥望安沿著直線走來的時候,程麗雪正要轉身離開,沒想到甫一抬眼就差點兒撞到剛減速欲要停止的麥望安,她頓時愣住了。
見狀,麥望安抱歉地向後稍退去幾步。
“好久沒有見到你了,”這種見面的場景似乎與上門去找人的感覺相仿,一時間他竟不知道該如何做一個合適的開場白,還好沖擊感逼迫大腦疾速運轉,他捕捉到旁邊依舊美麗的天空,“你也喜歡來看夕陽嗎?”
被輕微嚇到的程麗雪點點頭,複而又看向西側的風景:“嗯,我每天都來看看。”
麥望安笑著說:“哦,我倒是還沒有你這麼頻繁。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看夕陽啊?”
“那你呢,你又為什麼喜歡看夕陽?”
“我之前也不太在意,但寒假去過青島後,看見了小麥島上的夕陽,所以我就格外留意每日傍晚時分五彩繽紛的天空。”麥望安想起家中的相簿,不禁笑笑,“你呢?”
程麗雪沒有接著回答這個主觀性很強的問題,她只是又重新調頭,擺出一副剛才看夕陽的姿勢,手肘撐著冰涼的石質表面,下巴擱在雙手交疊的手背上,微微眯眼展望著西方讓人沉醉的天空,將問題醞釀許久後才說道:“因為有個人喜歡看夕陽。他曾經告訴我,夕陽像秋天的顏色,而秋天是個適合思念的季節。看夕陽也就是睹物思人了。”
這番話中並沒有提及那個人是誰,可麥望安還是憑藉著第一反應聯想到了宿純然。
為了自己心中小小的好奇,他還是扒開程麗雪癒合的瘡疤:“那人是宿純然吧。”
程麗雪的表情微微松動,像是沒有料到會從別人的口中再聽到這個名字。她呆立著不為所動,記憶似乎把這個人提前,她又看見宿純然微笑的臉,不禁也跟著彎了眉。
但很快,她意識到這不過是她的想象,自始至終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她便不再執拗,而是孤寂地垂下眼,失魂落魄有了具體象徵。她的聲音小的不能再小:“是他……”
“你,”麥望安糾結,“見過他嗎?”
她說:“見過,卻又好像沒有見過。”
麥望安恍然察覺到問題:“怎麼說?”
“皮囊還是那副皮囊,可皮囊之下的人好像不再是他了。他明明知道我對他是什麼感情,他還是會對我說我不喜歡的話,並且還忘記了他給我寫過信的事情。”天色越來越晚了,她再次看向隱隱約約的夕陽,“為什麼?他好像變了,但我又沒有證據……”
此刻,麥望安多麼想告訴她,宿純然確實如她所想的那般,宿純然已經不是他了。
可程麗雪不過是普通人,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進而再刺激到宿純然。
他不想為程麗雪再留有念想,畢竟宿純然的確已經不再是宿純然,可話到嘴邊他還是覺得太殘忍:“或許只是學習壓力大。”
麥望安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說,但顯而易見的是程麗雪已經將它當做理由了。
也是,在學校裡誰還沒點兒學習壓力。
——
在此後的日子裡,有著英語老師的督促以及路將寧的幫助,甚至是沈從意三天兩頭來給他送不同於路將寧的學習方法,他在他們的激勵下,英語成績總算有了點兒起色。
但這種攆著跑的方式很累,尤其又不止是英語一課。
取長補短總還是要犧牲學習其他科目的時間,而就算他再來一世,以他在高中的學習能力已遠不如小學與初中。從入高中之後他的成績就明顯往後退,雖然沒有太過於迅速,但與老師心目中的可以在中考進入重點班的好學生形象還是有所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