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敘白支著下巴想了會兒,“不疼了。”
男主人在女主人耳邊哼唧,得了一巴掌,心滿意足地轉頭幫著阿姨準備飯菜,沈敘白依舊在找一片雲,忽然伸直胳膊指著天空,“媽媽,有片雲,擋住了月亮。”
陸溫裴抬頭看天,握著沈敘白的手在指尖摩挲,“嗯,一會兒就飄走了。”
沈敘白喝著男主人用豆漿機打成泥的水果汁,他嘗出來裡面有甜瓜,有些瓜籽沒有處理幹淨被絞進去了。
男主人從廚房探出腦袋,拿著另外兩杯鮮橙汁,遞給陸溫裴和女主人,“嘗嘗,會不會有點酸?”
“不會。”女主人說。
陸溫裴笑道,“不酸,剛剛好。”
沈敘白瞥了眼陸溫裴,心想,媽媽騙人。陸溫裴一半頭發編成麻花辮,一半頭發披散在肩上,風一個勁地撩起那半邊頭發,沈敘白嗅到空氣中的薄荷氣味,問,“媽媽,你用的洗發水是薄荷味的?”
陸溫裴嘴裡咬著一塊臘肉,點點頭,含糊說:“對啊,就是那個味道。夏天聞起來感覺肺裡涼涼的,現在就不行了。”她伸手擰了下沈敘白的鼻尖,“現在聞起來會冷。”
沈敘白覺得嘴裡一股苦味,怎麼也散不去,他又欠身嗅嗅,的確是冷的。
男主人給沈敘白夾菜,阿姨就附和,“敘白多吃點。”
女主人拿捏著架勢,一邊給男主人眼色,一邊看著阿姨,“對啊,敘白長的白淨,出去準讓別人認成小姑娘!”
“那你不看看,小妹長的多白淨!”男主人說,“孩子遺傳的媽媽,都說女兒隨爸,兒子隨媽,你看,這就不差嘞。”
大家圍在一起笑,沈敘白點點頭,“我媽媽長得好看,我隨媽媽。”
飯後的小院很靜謐,幾乎成為寂靜之地,沈敘白坐在香樟樹下發呆,豆豆從房樑上一躍而過,一個飛跳竄到沈敘白麵前,視線落到黑影處,他盯著豆豆看,夜間貓咪的眼睛會發光這件事在今天得到證實,那雙綠眼睛彷彿有魔力將他一身疲憊吸走。
豆豆喉嚨處發出低沉的嗚叫,弓著脊背跳上棗樹,從樹杈上晃下一地小棗,陸溫裴聽見聲響,跑出來,“剛剛怎麼了?刮風了?”
沈敘白伸手指著樹下那一片還沒熟的棗子,“媽媽,那是脆棗嗎?”
陸溫裴插著腰抬頭看,散掉的那半邊頭發一甩到肩後,兩個影子並排落在身前,阿姨走出來幫陸溫裴推輪椅,看到一站一坐不動的兩人,問,“瞧什麼呢?這麼晚了,回房間吧。”
陸溫裴指著棗樹,“那是脆棗嗎?還是酸棗?”
阿姨怔了會兒,走過去拾起地上的棗,用圍裙蹭幹淨上面的泥和石子,送到嘴裡“咔嚓”一咬,牙尖一酸,她眯眼說:“酸的,嘗嘗不?”
陸溫裴也和她一樣,撿起酸棗用薄外套擦幹淨,咬掉一口就吐了,還流眼淚,“這不光酸還苦——沒熟呢,熟了應該會甜。”
“嗯。”阿姨扔掉手裡的壞棗,“走吧,我們回屋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