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予!”
他在夜色裡笑得很得意,漂亮的眼尾彎彎的,從沒見過的明朗。
林枝予問:“你是不是生怕這片沙灘的人不知道我們兩個叫什麼名字?小聲點。”
向遙心理素質就那樣,一想起先這麼幹的是誰,就實在沒什麼理直氣壯的底氣,僵硬地舉著噼裡啪啦的炮筒走出他五米遠,表示冷戰。
林枝予踩著她的腳印不緊不慢地追上來。
“我支援你做任何事。”他忽然說。
“不管是不做程式設計師,還是放棄回家的車票,或者更遠的分叉路,你的所有選擇。不管……以後怎麼樣。”他垂著頭,那雙靴子離他一步之遙,不再遠離。
“我的支援沒什麼意義,但自己選的不管好壞都有意義,”他笑一笑,焰火在他烏黑的眼睛裡燃燒,“我只是想說,別覺得你是一個人。”
不管他將來還有沒有跟她在一起。
向遙有那麼一兩分鐘沒說話,任由焰火燃盡冷卻,吸吸鼻子問:“不洗碗也可以嗎?”
林枝予微笑:“這個不可以。”
不感動了!
“還有三分鐘就零點了。”
向遙低頭看螢幕上的時間,找出那個最大的立地煙花:“說明書剛好說可以放三分鐘,你覺得是虛假宣傳嗎。”
“試試吧。”林枝予伸出打火機,點燃。
很好。
煙花燃起的瞬間向遙心想,它的效果沒有對不起它的價格,煙霧震響中她聽到海灘其他人的驚呼,但她的注意力被眼前無比鮮亮的星光顏色佔滿,幾乎要忘記時間流逝,但她在周圍數聲的新年快樂裡,知道她和煙花一起走到了新的一年。
還有林枝予。
她願意為這三分鐘、或者這個夜晚買單。
一週的年假過得其實很快,向遙也沒幹什麼,在家躺躺,打打遊戲,聽聽林枝予的琴,曬曬太陽,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新年的大雪過後,南榕的雪季似乎也到尾聲了,後頭連日都是大好的晴天,走在路上很容易被融化的雪滴襲擊。
天氣最晴朗的那天,向遙邀請林枝予一起去山裡的寺廟拜拜。
寺廟在山頂,山上不讓開車,兩個人從山底沿路爬上去,柴火氣很重,他們路過村房,土狗,老人家,院落裡的柿子樹,在視野好的地方回身,能看到山腳的幢幢矮房和海邊船隻。
“為什麼突然來寺廟?”林枝予問,“我還不知道你是……信仰這個的人。”
“不算信仰吧,”向遙笑,“應該說有敬畏心。想著年後我得開工了,你也要開始籌備校考了,來求個簽討個彩頭呀。”
說話時他們已經走到寺廟山口,抬頭,眼前是看不到盡頭的臺階。
旁邊有一家三口一起來,小朋友被這一幕沖擊到,直接坐在地上哭了,男人也當場抱怨了出來,開始坐在路邊休息。一家人的談話裡,向遙偷聽到了關鍵詞,眼前的臺階有 900 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