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頭頂廣播忽遠忽近,宋予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但是死活想不起來。她無所事事地坐在地上發呆,目光掠過房間裡的佈局時,忽然發現了異樣——
牆壁上的鐘表竟然是倒著走的。
馬克杯裡的咖啡是綠色的,桌面攤開的書籍是空白的……就連地面上鋪的瓷磚都是寫滿亂碼的。
這間屋子處處透著詭異,宋予從地上站起來,每個角落仔仔細細搜尋了一遍,連馬桶和馬桶搋子都沒放過,終於在散落一地的花瓶碎片裡,找到了極不顯眼的黃銅鑰匙。
插進鎖孔正準備開門,餘光無意間掃過黃銅鑰匙背面的圖案,動作突然微微一頓。
上面竟然是朵盛開的鬱金香。
電光火石間,所有畫面洪水般湧進腦海,槍聲、風聲、海浪聲、螺旋槳聲接踵而至,海水沖破鏡子將她淹沒,鑰匙幻化成匕首穿透胸膛,整個世界千變萬化,她這才發現眼前不是酒吧眾人一直吵著要玩的密室,而是冰冷刺骨深不見底的汪洋。
熟悉的場景再次浮現,她奮力向海底游去,卻被無形的鎖鏈束縛住四肢,一絲一毫動彈不得,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抹藏青色的身影越飄越遠,徹底消失在了視線裡。
——這絕不可能!
宛如困獸掙脫牢籠,宋予猛地睜開眼睛,下一秒卻被劇烈的疼痛刺激地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活生生又撅過去。
“快去叫威爾遜醫生!”
每次呼吸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痛楚,鮮明的感受令她無法集中注意力,數道身影來來回回,她隔著氧氣面罩張了張嘴,隱約可以辨認出是三個單詞。
“他很安全。”保羅·威爾遜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你現在也是一樣,保持安靜,不要動。”
“給我一針嗎啡……”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她很快又暈了過去。
重新醒來依然是個白天,溫暖的陽光灑進病房,只有各種儀器聲嘀嘀作響,視線裡終於出現了期待的面孔,礙事的氧氣面罩被摘除,空氣裡彌漫的消毒水味道比麵包還香甜。
抬起的左手被迅速反握進掌心,宋予用指腹輕輕碰了碰男人眼瞼下方的烏青,有氣無力地扯出個笑容。
“我的小柯醫生……就算有黑眼圈……也還是、很好看……”
沒有心情感謝誇贊,柯奕烜雙眼布滿血絲,握著宋予的手,靜靜地坐在病床前,像是一尊被水泥封印的佛像。
宋予:“去做身體檢查了嗎?”
柯奕烜無聲點了下頭。
“鬍子是醫生幫你刮的嗎?”好像沒刮幹淨……
“我自己。”靜默良久,柯奕烜終於開口,嗓音沙啞得難以置信。
“還記不記得、我教你的話啊……”
難以言喻的疼痛持續傳來,宋予每說一句話都要緩上幾秒,但是卻一刻也不願意停下,她動了動嘴,吐出熟悉的西語,是柯奕烜曾經聽聞過的單詞。
“te ao.”
下意識以為她又想聽自己複述,柯奕烜剛想出聲,卻聽見宋予緊接著又說了句:“ti ao.”
兩句話發音很像,乍一聽幾乎沒有差別,然而還不等柯奕烜開口詢問,宋予便沒有停頓地繼續說了下去。
“je t`aih 1nove.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