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視線有一秒鐘的交彙,有些陌生的情緒在她心口撞了個來回。
直到直升機起飛,那道身影仍沒有離去。
龐大的遊輪逐漸變成海面上一塊拼圖,降噪耳罩裡傳來機長的聲音,告知本次航程時間,比來時的航程長了許多。
談知宜愣了一下,“不回燕城嗎?”
“孟先生吩咐送您到港城。”
談知宜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
落地港城。
談知宜趕回談家宅院的時候,正值談家午餐時間。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營造出“和和美美”的假象。
聽聞談知宜回來,餐桌上不約而同地靜了下來。
談敬德不在,大房的那位掃了她一眼,呷一口湯,慢悠悠道,“出咗幾個月,返嚟就黑塊面,好大嘅款。”
(出門幾個月,回來就甩臉,好大的架勢。)
談知宜腳步沒停,走向閣樓。
閣樓的層高低,談知宜一米六五的身高,站直後頭頂幾乎沒有什麼餘量。再加上沒有窗戶,壓抑感撲面而來。
這是徐若聽住在這的第十八個年頭。
談知宜走近了些,徐若聽躺在那,就連呼吸都很微薄。
面板是一種病態的、毫無血色的蒼白。但即便如此孱弱,也難掩她的美貌。不難想象,若是時間往前倒推幾年,她有多美。
“媽媽……”
徐若聽好一會兒才費力地睜開眼,見到她的瞬間,先對她寬慰地笑了笑,“怎麼回來了?路上累不累?”
談知宜慌忙低頭,眼淚就落了下來。
“不累的。”她擦了一下眼睛,才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好嗎?”
“沒什麼事。”
她知道問不出結果,輕輕伸手拉開徐若聽的衣袖。布料掩藏之下,全是烏青和抓痕,腿上尤其嚴重。
徐若聽不願意出門,常年見不到陽光,面板白得近乎透明。傷痕密佈在上邊,尤為可怖。
她的□□嚴重撕裂傷。
談知宜垂著腦袋,替徐若聽掖被子的那隻手,不自覺地發抖。
她什麼也沒說,站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裡?”
“我一定要殺了他。”
她的步子沒停,手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