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步步為營,全都在看到徐若聽身上傷痕的那個瞬間,化為齏粉。
她只想殺了談敬德。
談知宜按下把手的同時,徐若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寶寶。”
她的動作頓住。
剋制著自己松開門把手的幾秒鐘裡,像是抽幹了她身上所有力氣。
她垂著腦袋,大滴的眼淚砸落在地上。
徐若聽的聲音虛弱而溫柔,“你過來抱抱我好嗎?”
談知宜揹著身重重地抹了抹眼睛,走過來的時候,一直沒有看她。
她站在床邊俯身隔著被子抱她。也算不上是抱,她幾乎不敢觸碰到徐若聽。
徐若聽主動伸手環抱著她,動作輕而緩地拍拍她的背。
“我沒事的,幾天就好了,別沖動幹傻事。”
談知宜哽咽著,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對不起,我還是保護不了你。”
“不要這樣說,你沒有對不起誰。”
談知宜搖搖頭,動作熟悉地從床底下拿出藥箱。
徐若聽不會想要別人看到她這副模樣,所以不會同意讓醫生來。而小時候,是不會有醫生來。所以談知宜打小就開始幫徐若聽處理傷口。
傷口處理完,徐若聽很快又昏睡了過去。
牆角那張破舊木桌上,刻著一排鋼琴的琴鍵。談知宜輕撫著這些“琴鍵”,時間久遠,刻痕早已從最初的鋒利變得圓鈍。
她比誰都清楚徐若聽有多喜歡彈琴。
徐家是書香世家,往上幾代都是教書育人的先生。外公是音樂老師,徐若聽自小就在鋼琴上展現了過人的天賦,名動整個榕城。
遇見談敬德那年,她才22歲,人生最美好的階段。
後來談敬德把她關在小小的閣樓裡,不許她彈琴,一切都是他對她的“懲罰”。
所以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煩惱告訴媽媽沒有用,只會讓媽媽睡不著。
小時候徐若聽身體好一些的時候,會抱她坐在腿上,“彈琴”給她聽,有一度她曾以為鋼琴的聲音,就是母親哼出的音律。
她忽然想到昨天那支舞。
那首曲子很好聽,以前沒有聽徐若聽哼過。如果是徐若聽來彈,一定能彈得很好吧。
她又安靜地陪了徐若聽一會兒,輕手輕腳地往外走。才關上門,行到一樓樓梯口,就被大房的堵上了。
正廳裡幾位喝著茶,但顯然都注意著這邊的情況。
“特地從燕城跑回來,你有這麼愛媽媽啊?”
談知宜懶得和她自證自己和徐若聽的感情,直戳她的痛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