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像天上掉下來的一筆買賣,年齡小、身體好、還懂醫,要住最好的單間,對費用沒有半分異議,接觸下來人也隨和客氣,言談舉止都帶著謙遜智慧的風格。可不知怎的,越是這樣宗念越有些擔心,這是她接待的第一位“客戶”,總怕漏了什麼沒交代清楚的釀成潛在風險。
想到這裡又追問一條,“方便的話,我和您通個電話?”
這次倒回複的快——我不方便通話。有任何事情您和我母親溝通就可以了。
答複讓宗念有些鬱悶。可轉念一想,來晚風的哪個不是身邊沒人?無兒無女的,家屬沒精力沒時間的,不願給其他人增添負擔的,他們做的就是這樣一份工作,照顧、看護、守候,尊重每一種老去,讓變老的人們在這裡能由衷感受到舒心、快樂。
“你在這裡啊。”陸河出現在後門口,站在臺階上同她說話,“找一大圈。”
“我剪點花,來了。”宗念說著就要從梯子上下來,許是坐久了,剛站起大腿根一陣鑽心的酥麻,她下意識發出求助訊號,“陸……陸河,陸河!”
聽得訊號的人見勢不妙,三步並兩步跑上來,“怎麼了?”
“腿,腿。”宗念大叫,險些擠出來淚花。
陸河蹬上一級梯子,一手扶住梯杆支撐,另一隻手臂開啟攬住她的腰,嘴裡說著“先下來”。宗念像抓住救命稻草,往下側身緊緊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以攀附的姿態被接了下來。
“抽筋了?哪裡?”陸河將人放到地上,見對方緊緊掐著大腿根,表情猙獰,便也顧不得不便,一隻手將她腿放平壓住,另一隻手一下下按摩起陣痛位置。
“我靠!”宗念疼得齜牙咧嘴,如同尋到支撐點雙手抱住他的手臂,與此同時臉深埋著貼上去。
“好了,一會就好了。”陸河哭笑不得安慰,“哎,你別掐我。”
痛麻感無處發洩,哪還顧得自己掐的是什麼。
這樣按摩片刻,那股勁總算過去。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
陸河停手,胳膊卻仍被對方抱著,於是順勢將人架起來,“能走嗎?”
宗念起身,試著往前走幾步,這才放手,“行。天吶,我以為這把要過去了。”
“那個姿勢坐久了確實容易抽筋。”見梯子上的塑膠水瓶裡插兩條花枝,顯然活計只幹到一半,陸河便爬上去,“隨便剪?”
宗念仰頭看他,“明天我弄吧,你別管了。”
“又不麻煩。”他抓起一條,“這個行嗎?”
“行。找弱支,盡量花多的,主支別動。”宗念邊原地踏步緩解邊同他說話,“幸虧你在。我剛才掐你胳膊啦?”
“要驗傷嗎?”他幹著活,逗她。
“小小男子漢,輕傷不下火線。”
“小小?”
“大大,大大行了吧。”
這花可真香啊,芬芳馥郁,四溢清爽。
兩人正說笑著,小川到後門口急匆匆喚人,“念姐你快去看看,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