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也許是自我保護的念頭太過強烈,她再次拾起了冷漠的面具戴好,朝著向下的樓梯快步跑去。
下了幾節臺階,傅琦稍稍頓了腳步,沒有回頭卻還是丟下了一句:
“我才不會像我媽那麼蠢,程曉嵐,我是絕對不會自殺的。”
走過消防通道時,阮夢和陳楚一同時被緊閉的大門裡傳來的巨大聲響嚇得心髒驟緊。怕是出了什麼事,兩人對視了一眼,上前敲了敲門:
“你好,有人在嗎?需不需要幫忙?”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任何回應,阮夢這才試著將消防通道的門推開小小一條縫,而後,她便聽見熟悉無比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是我!”
聞言,阮夢趕緊探頭進去看:
“曉嵐?”
“疼死我了。”
隨著這句話的吐出,本來臉皺成一團忍耐著的程曉嵐突然哇哇大哭了起來。
“剛剛怎麼回事?”
聽見陳楚一問話,已經緩過最初劇痛的程曉嵐哽咽著將方才發生的事兒大致說了一遍。
“怪不得彼時你會毅然決然地換掉已然運用熟練的方法,探索了跟此前完全不同的表達方式,原來真的跟時渡有關。”
陳楚一曾經的猜測被證實,便不再顧忌地直言道:
“既然都開了頭,現在總可以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大二那年聖誕節的簽售會後不久,時渡便主動聯絡了我。他一直表現出非常欣賞我的樣子,常常誇獎我的努力和天賦,還給了我不少建議,幾乎每一次都能讓我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程曉嵐深深嘆了口氣,終於說了出來:
“所以後來,當時渡要來江城採風時,問我願不願意暫時做他的助手,我簡直高興瘋了。哪裡想得到這所謂的「好運」,不過是個一場陷阱。”
彼時,已經是程曉嵐大三剛開學的時候了。
因為助手的工作,兩人每週都要見上幾面。對彼此漸漸熟悉後,時渡開始時不時在程曉嵐面前展示出與光鮮耀眼的「天才畫家」形象完全不同的另一面。遭遇過家人和愛人拋棄的他一直在渴望靠近溫暖,卻又懼怕受到傷害,因而常常表現出一種一碰就碎的冷漠,和小心討好的溫柔。
如此強烈的反差,確實很容易讓本就崇拜著他的小女生為之著迷,甚至陷入無止境的憐惜。更何況與此同時,時渡還在不斷地透過言語和行為的暗示,強行將「小太陽」的屬性加在了程曉嵐身上。
不過用了短短幾個月,等到冬天再次來臨之時,她便已經被培養出了必須「溫暖他,拯救他」的自覺性與責任感。
而後,時渡開始了下一步,「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