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很難選啊……”翁如晤抱著手臂很是苦惱。
“沒事的老師,選誰都可以。”班裡有個開朗的孩子會讓人心情舒適。
“今天的題目讓我看到了你們每個人的可能性。沒有難聽的聲音,都有特別的地方,而且有人擅長二次元少女,有人很仙俠,還有厚重的歐美嗓音,很新鮮。今天雖然只有一個人可以入選,其他人也都是優秀的,我很為你們驕傲。”
每個年輕的學生都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角色,無限聲域的機會卻那麼重要,露臉的機會,無名小卒時期沒人會不在意。麥耘恆站在角落,似乎知道自己能力的缺陷,不敢看她,卻又悄悄地關注她的表情。要理智,要專業,翁如晤沉默了很久,在殷切的目光裡沉浸地感受了難以說出口的猶豫,最後指著一個女孩說,這次機會是屬於你的。
旁邊的學生們都在鼓掌。麥耘恆得到了預料之中的結果——她的老師從來都是冷靜的,只會選擇最適合的那一個。他溫和地祝福了年輕的女孩,揮手告別:“那我就先走了。”
“好。”
是因為才華不夠才沒選擇他嗎?憑實力講,麥耘恆的確不算是最優秀的,同等努力的情況下,迫切度都是相同的,配音講求天賦,她會選擇戲感最好的那一個。
但在教室和被選中的學生聊完之後,翁如晤心裡空蕩蕩的。做配角太多次了,翁如晤很清楚地知道落空的酸澀。角色本身不重要,而是在被選擇的過程中被注視,被看見,被認可,那份戰戰兢兢的努力,需要被伸出手觸碰,說你做得很好,我看到了,你是被珍視的。
最近一段時間她是真的因為工作不願意見到麥耘恆嗎?
來不及回辦公室,翁如晤跑下樓,雨細密地淋在身上,臉頰和頭發都濕了,身上也跟著潮濕,樓下空無一人,只有野貓跑過空蕩的廣場。翁如晤跑出小巷,順著恆星的方向看過去,麥耘恆過了馬路,燈光下的背影很是落寞。
“麥耘恆!”
他回過頭,沒打傘的人插著口袋,身上一圈雨霧。他沒動,只等著自己跑過去,語氣很平靜,已經不是少年郎的青澀:“不打傘為什麼要出來找我,你會感冒的。”
“你沒選上,我出來安慰你。”
“選最適合的人,我理解。我本來也不專業,來學這個動機不純。”
“什麼動機?”
“學習如何在遊戲裡配音,回去選我的角色需要的人。”
可惡,無助慌張等待肯定的學生又變回了狡猾的男人。背後恆星的大屏正在滾動播放新人物登場的動畫,是她配的角色。白色長褲配黑色中式短褂,手裡拿著的是雪白的摺扇。走在蒼涼的大漠之中,石窟和山澗微微震動,歷史正待蘇醒。
頭發都濕了,她忘記了把跑亂的頭發撥開,只隔著發絲看他,雨織成了輕薄的紗讓他看起來更加朦朧。他把外套脫下來罩在翁如晤頭上,兩隻手紮在領口,正好停在翁如晤的下巴,眼底的笑意又變了,她反而開始慌張,原來圖穩拿到的東西都被誘騙著放棄了,現在始作俑者說挑釁地說,我也沒有那麼好獲得。
你停留在我身邊,是為了引起我注意嗎?認真地滿足我的期待之後再離開,是為了讓我失魂落魄嗎?你那麼聰明,因為我推開你,你就會後退讓我愧疚嗎?那你站在閃光的舞臺上,那麼不安地看我是為什麼?
他松開手,衣服從頭頂滑下去,翁如晤趕忙去抓,衣服滑到肩膀,於是細密的雨又淋到臉上,發絲掛了水珠,有一串就在眼前,外套有些分量,騰出手去抹臉,大衣就要滑落了。原來麥耘恆真的長大了,裹在衣服裡,她變得很小。
麥耘恆伸出手去捋她額前的頭發,幹燥溫熱的手指劃過額頭,鬢角,猶豫了一秒,觸碰了她的眼睛和鼻子。她閉上眼睛。對,她是窄窄的雙眼皮,稍微有些駝峰的鼻子,臉有些短,但骨架纖細,一副無人憐惜的可憐模樣。
麥耘恆的手指離開了她的臉頰,她忍住貼過去跟上手指的沖動,定定地看著他,把語氣放弱了一個調值:“原來也不是為我來的。”
他的眼神困惑了一秒,沒等反應過來,翁如晤把衣服還回去,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句傷心的“不是為我而來”,留他在雨裡踟躇。雨很快淋濕身體,翁如晤反倒忽然明白了,她對麥耘恆不再有愧疚之情,那種脆弱的,不確定自己會被選擇的感覺令她動容,他隱藏的秘密和才華,是她此刻心跳加速的最根本原因。蹺蹺板一會兒蹺起一會兒落地,在空中時重力失去平衡,下意識抓住扶手,腳落地的瞬間立即想把對方也蹺到半空,就要趁其不備,讓對方也驚慌失措。
她此刻坐在蹺蹺板上,角度越來越大,她開始雙腳懸空了。對面的男人笑意盈盈地調整高度,看著自己害怕,怯生生地看著他,掌握節奏的按鈕彷彿就在他手中。而實際上他也絲毫沒有必勝的決心,失重,沒有平衡,暴露了弱點,又不肯鬆口。那就一起搖擺好了,我們依舊在蹺蹺板的兩邊,因為對方心神不定。
誰也別想先有勝算。
ps:小張來啦!又是採素材的一天,還約到了大佬採訪,激動!恭喜小翁發現了自己躲著麥耘恆了,男追女也沒那麼容易,這麼帥的男人擺在面前,她卻只想做老師?
接下來應該是會每天半夜更新的,我努力日更~歡迎加入書架投推薦票,今天也等大家來聊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