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周傾早已不是人情社會的愣頭青,不會應對問題表現束手無策,即使有稅務問題,也要即刻表明非“主觀故意”的。自查出來優先補稅,積極交滯納金,也可縮小影響範圍。
這天下午,她送走核查的工作人員,對方說讓她和公司的電話保持暢通,有問題他們會隨時打來詢問,意思是他們公司仍然在重點審查範圍裡。
周傾陪著笑說好,她從來沒有笑得這麼難看過。
從園區門口回到辦公樓,路邊的花粉柳絮不斷騷擾著她的鼻子,周傾連續打了個幾個噴嚏,
明明還沒到夏天,她已經汗流浹背,坐在辦公司裡渾身燥熱。
所謂驚嚇,周傾在一個月內經歷了兩次,不知道是累還是精神緊張,她發現自己身上起了蕁麻疹。
傍晚下樓倒水的時候,碰見了從外面回來陸珂,她有工作找自己彙報,下週要飛北京,跟物業那邊開會探討開業事宜。
周傾批了她的差旅申請,轉而問她:“梁總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讓你回去?”
陸珂先是臉色表露疑惑,並沒有慌亂,反問道:“梁總之前是讓我自己決定。周總,您的意思是?”
周傾心中明瞭,原來梁淙早就給他們安排好了退路。她沒有提張宇,也沒有提被舉報的事,雖然全公司都知道了,“我沒有什麼意思,如果你要走,直接走程式就行。”
“好。”
“對了。”周傾又叫住陸珂,說:“既然你留下來,我自然不會把你往外推,但我希望接下來你能夠只對一方忠誠,兩頭飯不要吃。”她有所停頓,“忠誠,是員工對公司最基本的要求。”
周傾無所謂她要不要再跟梁淙彙報,但是一想到此前,程銳表示質疑的時候,她信誓旦旦地說警報解除,就覺得自己極其可笑。
她憑什麼認為梁淙會心甘情願地退出呢?他同意兩年退,不也是緩兵之計嗎?
周傾頭昏腦漲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被氣到發昏,氣息微弱地靠在椅子裡。
她很不想把矛頭指向梁淙,但是這兩個人都是他帶來的,收取他的好處,周傾想不到別的可能。
一家在經營的企業,要拿著放大鏡去查稅務,總能查出問題來。
所幸幾年前她送給陳晴的現金被退了回來,沒有變成行賄的起源。但,她給陳晴送禮這件事,絞盡腦汁地想,只有梁淙知道。他和陳晴是朋友,之後他還去查證過。
周傾的眉心幾乎皺成了溝壑。
她晃動滑鼠點亮電腦螢幕。她有一個行動硬碟,裡面裝了點東西。自從和梁淙合作,周傾也不是一點兒動作都沒有,情侶之間想絕對保留自我空間,不太可能。
周傾手裡的東西,雖然不可能像狗血劇一樣攪弄風雲,爆出某人操縱股市,鋃鐺入獄;但,a股審核嚴格,中斷他的ipo程序不在話下。
舉報,是人類歷史上最簡單又惡毒的商戰。周傾一度認為這種東西就不應該存在。也幸好她沒刪。
梁淙這樣搞她,就別怪她也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