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想想,她是為了告知她這些類似前沿物理理論的“他”才去找學習理論物理的“他”的啊。像個繞口令。
上鋪的床板忽然好看了些。
不同專業的舍友正在上面翻動,試圖召回周公。
又試著握了握拳,卻得到類似帕金森氏綜合徵的結果,陳界自暴自棄般嘆息開:今天是地貌潘的課,去了都不一定能過,不去還不掛定了……
彷彿知道了他的投降慾望,一條簡訊此時追殺而至:
“陳豬,再不起來,嫦娥二號都要上天了。”
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陳界揉了揉腦袋笑。終於拼命向床杆借力爬了起來。上鋪的舍友被這陣震動驚擾,伸下頭來:“怎麼?”
“被人追命了……”
說著下床套上襯衫,同時撥通電話,響了一聲後結束通話。
“……沒見過被追命還這麼開心的。”舍友嘟囔著繼續睡去。
“他回了?”
“嗯。”季颸看著剛剛響過的手機來電的名稱,撥出一口氣。伸手挎住好友,兩人繼續向教學樓方向走去,一邊悽慘嘆息:“最近基金真是跌得慘不忍——”
好友一陣颶風般氣勢的晃動掐斷了她的未及完成的感慨:“咱們學校有這麼……這麼……這這麼的留學生啊?!!!!!”
季颸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一向伶牙俐齒堪比九品芝麻官裡那位老鴇的好友變成“s.這麼這這麼”。
樹木和草坪包裹的學術交流中心,顆顆嵌在裡面的西式小洋房。一個男子站在距教學樓最近的那間白色建築前。
高挑。薄金色的發。不知什麼質地的衣服襯得他整個人淡然卻耀眼。看不清表情。
他所在的地方,風止雲息。
陳界本是她帥哥排行榜的榜首,如今看來得易位了。轉回頭的時候季颸想,卻忽然覺得那個男子有點眼熟。
嗯?……是像……陳界?
他注視著她。
他們之間有大概十五米的距離。其間是五角楓。柳。小蘗。落了花的丁香。4米的青白水泥路。
她正輕聲笑著和朋友一起從對面走過,向那裡矗立的六層建築走去。
她在這個宇宙是學生,穿著海藍色的棉裙,白色的高領薄衫。同是白色的小跟靴子踩上樓前的青石階梯,跳動出微微的嗒、嗒聲。因為身邊的人對他的議論轉過頭看他,眼角眉梢是未散的笑意。只一眼,便轉回頭去。
栗色的長發蕩起弧度,和揚起的裙角、微紅的臉龐一起定格。
他把它們放成慢動作。珍藏進他記憶的書架。
背景是宇宙輕柔流動的聲響。
隨即他看到那個匆匆走來的男生。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