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下摸摸何歡又紅又燙的臉,托起她的頭幫她把濕頭發往床沿捋了捋:“我不是要走,我去拿吹風機來給你吹頭發,還有我們的濕衣服,我也得叫服務員來拿去洗衣房洗了,明天還得穿呢。你放心,我發誓,我今晚哪兒也不去,會一直在這兒陪著你。我若言而無信騙你,出酒店就讓狗追。”
說完“讓狗追”這句,她似乎看到何歡的嘴角微微勾了下。
只這一下,她懸浮數小時的心又穩穩落了地。因為,何歡在因她而開心,她仍是能夠帶給何歡開心的那個人。
何歡在餐廳就喝了三瓶果啤,到酒店又喝了半瓶多的威士忌,到這會兒是真的醉了。
杜禾敏給她吹頭發時,她就抓著杜禾敏身上的浴袍恍惚睡了過去。
等忙完雜七雜八的事,為了不讓自己趁人之危的杜禾敏關掉了房間內的所有燈,這樣至少能從視覺上減少一些谷欠望。
她感覺得出何歡很沒有安全感,所有舉棋不定的雜念都在何歡連吹頭發都要抓著她時就消散無影了。
很早就已知何歡是離過婚的女人,她若嫌棄,又怎會動心,怎會表白,怎會暢想她們的未來?
何歡的痛苦,何歡的悔恨,何歡的害怕,她僅是想想就好心疼,哪裡還舍再讓何歡孤身一人陷於她也不要她了的恐慌之中?
反正該摸的不該摸的都摸過了,不差抱著睡覺這一步了。
杜禾敏摸黑睡上何歡躺著的那張小床,浴巾早被蹭落,她想重新給何歡裹一圈,可手剛伸出去就被何歡翻身壓在了胳膊下,滿手的滑膩,驚得她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身下壓著的異物感令何歡感到難受,無意識地又翻了翻身,許是身體因過量的酒精而燥熱,這次翻動時,她自己將浴巾給扯出甩開了。
房裡開著冷氣,杜禾敏怕她著涼,又拉著她的手臂放回被子下蓋好。
這一拉,何歡似受到了某種指引,尋著身旁的熱源越靠越近,在額頭觸碰到杜禾敏同樣滑膩的臉頰時,直接抱了上來。
“何、何老師……”
杜禾敏感覺自己要火山噴發了。
何歡卻還囈語般地“嗯”出了聲,隨後雙臂越抱越緊,身體也越貼越緊,且鼻子嘴唇都藏進了她的脖頸間。
唇瓣的觸感也好,鼻息的觸覺也罷,哪一樣不讓人抓心撓肝?
杜禾敏以痛制欲,都快把自己大腿掐出血來了。
而何歡舒舒服服地依偎著她這個人肉抱枕,越睡越沉。
……
如綢緞一般絲滑的晨光自窗簾縫隙漫了進來,林慧顏正陷在奇妙又美妙的幸福感中。
鼻尖嗅著樓以璇發梢殘留的洗發水香氣,那股清冽的柑橘調竟讓她想起暴雨初霽的街角,積水坑裡漂浮的陽光,以及折射出的完整的虹。
最重要的是暴雨過後,大地有了它的彩虹,她也抱到了她的彩虹。
樓以璇安穩的睡顏埋在她的頸窩裡,睫毛在眼下投出兩道絨羽般的暗影。呼吸均勻得像退潮時的淺灘,每一次起伏都輕輕掀動著鎖骨下方的那顆硃砂痣。
她默數著那些律動,指尖觸在樓以璇眼角,昨夜她們的淚水早已凝成星光,像兩顆流星終於在銀河裡找到了彼此的軌道。
被褥陷進她們交疊的輪廓,每一寸皺痕都記錄著昨夜的喜與樂,而那些在黑暗裡被愛人探索拼接的碎片,此刻正一片片在林慧顏的腦中迴圈播映。
當懷中人的睫毛顫動著掀起時,林慧顏看見了她瞳孔深處倒映著的愁鬱正在散開。
“早上好,林老師。”
樓以璇眯著眼縫,笑著說早,唇瓣擦過林慧顏的肌膚帶起一陣戰慄,彷彿人間萬物都在這一霎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