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是。明天見。”
樓以璇沒有送林慧顏下樓,甚至連象徵性的客氣話都沒說一句。
所以她自然也沒看見下樓後的林慧顏,在院子裡抬頭看了她的房門有多久。
其實也沒很久,是林慧顏心裡的時間走得太慢了而已。
慢到她以為頭頂上灑滿星星的夜空永遠不會被太陽照亮,慢到她以為自己一發動車子,開出去的路將永遠不會有盡頭。
沒有明天。
也就沒有她們的——明天見。
……
軍訓的第六天,與林慧顏、教官溝透過後,樓以璇在訓練場外架起了畫板。
樓以璇畫畫時的專注與自信,林慧顏曾經看過很多次。
但那些“很多次”中,沒有哪一次是像八年後的今天這般令她心動,也令她心痛。
金色的光線如同細碎的金粉,輕輕鋪在操場的每一個角落,也灑在“藝術家”的身上、畫板上。
在這片溫暖的光輝中,藝術家的頭發被夏風吹拂著,幾縷發絲搗亂地掃過她的臉龐,但她似乎並未察覺,全神貫注於眼前的畫紙。
她握著一支炭筆,筆尖隨著她的手腕在畫紙上沙沙轉動,一根根粗細不一的線條流暢而富有節奏地呈現,每一筆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似魔法一般。
陽光在她身上投下斑駁光影,為她增添了幾分神秘和優雅。周圍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只有她和她的畫,才是主角。
絕對的主角。
“林老師,你說小樓她這樣坐在太陽底下,不會中暑吧?要不我去幫她打傘?”
樓以璇在杜禾敏心裡的濾鏡就是該被捧在手心呵護的“小仙女”。
山上這氣溫,中暑不至於。
想近距離靠近“小仙女”才是主要目的。
杜禾敏眼巴巴地懇求林慧顏:“我安安靜靜的,只打傘,不說話。成嗎?”
天知道她有多想當一當“小仙女”的護花使者,可樓以璇畫架還沒支好,她就被林慧顏叫到了邊上。
“你若一直站她身邊,她沒法專心作畫。畫家不都如此嗎?”
林慧顏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再戴上,“帶多餘的頭繩了嗎?給她送一根過去吧。有風的環境裡,頭發也會是幹擾。”
“頭繩?哦,有。林老師好懂,我拿去給她。”
杜禾敏是中長發,這長度的頭發很不“聽話”,所以她隨身攜帶頭繩,時不時用得上。
收到杜禾敏送來的頭繩,樓以璇感激一笑,隨後兩手將頭發攏至右肩,綁了個鬆散的麻花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