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之丘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的提,他要先看看傅岑的態度,不排斥,才敢繼續說下去。
傅岑當時什麼反應呢?好像是面無表情,也好像是悶了口酒?但是在徐之丘的視角裡傅岑並未排斥他繼續說。
於是徐之丘繼續說:“他不是複讀了一年嗎?還是考得一般,六百出頭,不過t大那年擴招了,他踩線進了t大,還算不錯。”
“但是調劑的專業一般,好像是影視製作還是動畫製作,反正就挺邪門的一個專業的,畢業了也就沒往下讀了,聽別人說已經工作了。”
徐之丘總是有別人不得而知的關系網,就算八百年前就和大家失去聯系的人,他也能知道對方現在的近況。
“據說是一家不大的廣告公司,這年頭做廣告也賺不到什麼錢。”徐之丘評價,“高二那一年,我真的以為以後班上除了你,混得最好的就是他了,畢竟那會兒他成績真的好,比那什麼學委,還好上一百個我的水平。”
“太誇張了。”傅岑藉著酒氣,說了句。
但傅岑也承認,方越的水平,不該是現在這樣。
那天傅岑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了,只記得半夜回到公寓之後,他吐得昏天黑地,第一次翻出了之前的手機。
微信置頂依舊是那個人,頭像也和高中時期一模一樣。
他不該這樣的,傅岑想到徐之丘說的這句話。
然後顫抖著發了一句,“你還好嗎?”
等待他的,是紅色的感嘆號。
出國後,自以為長大的傅岑第一次情緒失控,他看著那個紅色感嘆號,訂了最快一班回國的航班。
甚至實驗室一堆事兒都沒處理,就踏上了回國的航班。
他蹲在小區門口,等到大半夜,才看到方越踩著單車回家——他的發絲在空氣中飄動,長長地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讓傅岑看得不真切。
他好像胖了,身形不再單薄,但臉色卻仍然蒼白。
徐之丘口中冷冰冰的話變成了現實,肉眼可見地方越過得沒那麼好,因為他的神色那樣麻木和疲憊。
那一瞬間傅岑的目光無疑是貪婪的,他有些想上前問問,方越為什麼要把自己刪了。
但是更多的,是剋制。
他們的生活好不容易恢複正常,不能再有任何偏差。
就算仍然痛苦,但至少比那時要好太多。
“你過得好嗎?”傅岑啞聲問。
自然,方越不會聽到,也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
傅岑沉默地站在小區門口抽了一夜的煙,天亮時分,他用煙盒裝了一盒故鄉的土,又訂了回去的機票。
那一刻,傅岑真的做好了一輩子都不再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