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無可能,又何必生了這份心,到頭來徒惹自己傷懷呢?”
浣枝望著她白淨柔美的臉龐,雙唇翕動,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覺得自家小姐哪兒都很好,可偏偏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子。
明明是大好年華,春心萌動的年紀,卻偏偏一副桑榆暮景,看破紅塵的模樣。
除了銀子能提起她的興趣,旁的什麼都不想。
她心中感慨萬千,到嘴邊時只化作了一句賭氣的話:“反正奴婢就是覺得小姐很好,生什麼心都可以!哪怕想當皇妃也是行的。”
這可不興行啊。
當今陛下比她爹年紀還大,她才不想給他做妾呢。
月思朝心想,她這麼努力賺錢,就是為了爭取早日離開月府,免得被主母隨便塞給旁人做小妾。
她爹只空有一副好皮相和好口舌,除了會甜言蜜語地哄騙女人,並沒有什麼真本事。
他原本只是個七品芝麻官,全靠主母把其他的庶出女兒嫁人,為他鋪路,這才換來今日的五品官職。
若非她上頭還有個比她大幾個月,尚未出嫁的嫡姐,主母操心著嫡姐的婚姻大事,暫時無暇顧及她,否則只怕也會把她塞給旁人做妾,為她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爹鋪路。
月思朝壓下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只最後提點浣枝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這些你自己想想也就罷了,可莫要在人前提起,免得受罰。”
小姐總是會替她著想的。
浣枝暖暖一笑,應下:“奴婢知道。”
未免月思朝繼續躲著他,今日慕昭特地侯在了巷口的馬車裡,也沒再假寐。
當視線穿過若幹行人,落在少女身上時,他不禁微微一頓。
她今日與昨天大為不同,舍了那身平平無奇的布衣,特地換了身鵝黃色的衣裙,襯得她本就白皙的面板更為耀眼了些,裸露的脖頸細長。
雖不是什麼名貴的衣料,只是再尋常不過的輕紗,卻也能看出是用心打扮過的。
行止間步態輕盈,身段窈窕,將疏離和誘引拿捏得恰到好處。
果然。
她昨日是怕自己不好看而不願見他,今日怕他還來,便特地好好妝點了一番,以期和他相遇。
心中猜測得到了進一步的驗證,慕昭現在無比篤定她就是試圖勾引他。
與那些女子如出一轍的無趣把戲。
“月姑娘。”
聲音來自於身前,微冷,夾雜著些不耐與厭煩。
月思朝從該去哪兒打聽假死藥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無形的壓迫感令她一時有些頭皮發麻。
她抬起腦袋,看見一旁的馬車內伸出一隻修如青竹的手,簾子挑起,露出一雙幽深清冷的眉目。
四目相對,她明顯也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