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去接越小姐嗎?”司機問我。
我剛要說是,忽然收到了關山的資訊,說她去和劇組吃飯了,不用來接,之後賀阿姨會安排人送她回家。
我本想回句嗯,臨到嘴邊,多加了一句:【編劇也在嗎】
關山:【在啊,怎麼了?】
我盯著問號沉默了一會兒,心裡像鞋進了石子怎麼也倒不出來一樣硌著,在短短的對話方塊裡翻來覆去地刪改措辭,支離破碎不成句子。
我用指甲敲打手機螢幕,發出的脆響不僅沒使我好受點,反倒越加煩躁。
今年的天氣格外奇怪,十月中旬了,還是熱得像夏天。空調出風口發出的噪聲在寂靜中格外突出,我反複開關手機螢幕,鎖屏上關山的臉在我的眼前閃爍。
【給個地址,結束了我去接你】我鬼使神差地發了這句話,直到按下傳送鍵的前一刻也沒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不會……是吃醋了吧?
哈,怎麼會呢?不不不不不絕對不是這樣的!
我怎麼會吃醋呢?還是吃這種壓根沒見過面的人的醋。
而且那只是老媽的一句玩笑話而已吧,說什麼“關系不一般”,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關山的感情,要是真有情況的話,她怎麼可能撂下話轉身就走呢?
但是——
但是!
好吧果然還是很在意啊!
“小姐?”司機又問了一遍,我抬手示意他等一下,兩秒後,我接到了關山的回複:【不用了,你不是還要去店裡嗎,我之後直接去找你吧。】
我深吸一口氣,憋了一會兒才長長撥出。
“不用了,我自己走走。”說完,我開門下車,在傍晚的陽光下站著,然後是蹲著。
太陽完全跌入地平線後,我開始走動。起先是漫無目的,然後在路旁看到共享單車,於是掃了一輛,順著海岸線往店裡的方向騎。
我越騎越快,月亮被我甩在身後,頭頂一顆星星也沒有。
上一次在這條路上騎車,是四個月以前,但那時是我和關山兩個人。我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胸口沉悶,頭也發昏,需要一些海風讓自己清醒。
風裡還帶著些許白日的熱氣,越往前,夜晚的清涼便越明顯。
而我也在機械地蹬踏板的動作中逐步放鬆下來,開始學著關山的樣子,分析自己的內心。
那不是簡單的吃醋,而是佔有慾在作祟。
我不能容忍關山的身邊有一個我並不知曉的潛在威脅,即使那可能只是個誤會,對我而言也同樣不可容忍。
說到底,是我太害怕再次錯過關山的人生了。
我已經錯過了二十六年,喪失了她的童年和青年,並且直到一年前都對其一無所知。
我痛恨這種無知,以及無知背後關山獨自背負了數十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