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一次吧,阿姐!”我緊緊抓住她,祈求道,“為什麼不能試著逃一次呢?如果我們真的能成功呢?如果我們真的可以生活得更好呢?”
我看向媽媽的牌位:“難道你想像媽媽一樣,永遠躺在這裡嗎?你甘心嗎?”
她遲疑了。或者說,她心動了。
“這裡沒什麼值得你留戀的,”我繼續說,“你知道媽媽的故事,她懷了七次孕,最長的一次懷到五個月——她是被活活打到流産的!”
“如果再不走,你一定會走上媽媽的老路,難道你想躺在她的旁邊,去地底和她見面嗎?”
“可是……”她垂下眼瞼。
“沒有可是!”我毫不猶豫地打斷她,“沒有錢又怎樣?我們有手藝,有力氣,有頭腦,只要離開他那個無底洞,錢什麼時候都可以再賺!”
“大不了去住橋洞,去睡大街,不管去哪兒,都比在這裡白白給他填坑來的好!”
說完話時,我已淚流滿面。
莫名升起的力氣在話音消散的那一刻莫名抽離,我喘著粗氣坐到地上,眼睛仍執拗地看著阿姐。
她猶豫了很久,眼球終於不再胡亂轉動。
“好。”她蹲下來,點頭,“試一次。”
最後一縷青煙也散了,火盆中留下層疊的灰燼,被風吹亂。
試一次,賭上一切,為一個可能。
2010年4月7日
趕集的日子,也是我們準備出發的日子。
昨天晚上他沒回來,前天也沒有。
我嗅到陰謀和危機的氣息,但我不願理會。
任何事都阻擋不了我們。
2010年4月8日
我和阿姐提前準備好了要帶的東西,幾件衣服和一點吃的,裝在揹包裡,和要拿去賣的竹編一起放到也去趕集的同村阿伯開的小三輪上。
為了防止旁人發現,我們要正常賣到中午十一點,集市結束的時間。接著,趁著人流雜亂,我先走,帶著揹包和賣竹編的錢去車站,買兩張十二點鐘去縣城的票。
他們等不到我,阿姐便順勢來找,與我彙合。我們一起去縣城,之後轉車去更遠的地方。
本該是這樣的。
可是為什麼會有人跟蹤我,為什麼他們會在車站前把我攔下,跟我說:“還想跑?”
打頭的男人臉上有道深深的疤,從右眼一直連到左臉頰。“的,王老三那個龜孫子果然留了後手!”
“小妹妹,”他向我攤手,“把錢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