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你。”我抱緊懷裡的包裹,小步後退,“什麼錢,我不知道。”
車站很小,並不在鎮中,而是在國道邊上,因為各個村子的村民來鎮上時大多都會在途徑鎮中心時提前下車,並不坐到底,因此除了發車時間外,這裡人都不多。
為了躲開人群,我走的是靠河的小路,河道一邊是樹林,另一邊是房子的後門。汙水和生活垃圾都往河裡排,哪怕冬天也是臭氣難忍,鮮少有人會從這邊走。
這意味著,沒人能幫我。
“不知道?”男人狠狠往地上啐一口,黑黢黢的臉上露出十足的兇相,“你把老子當什麼,傻子嗎?”
“老子不為難小孩和女人,你告訴我你爹在哪兒,馬上放你走。”
我耳朵一動,立即從他的話裡明白了大半真相。
這就是他失蹤的真相,欠了錢,然後跑路,把爛攤子盡數甩給我們。
的確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他欠了你們多少?”我硬著頭皮,故作鎮定問道。
“十萬。”他說,補充道,“三分利。”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我一邊觀察四周,一邊說,“你們找錯人了。”
前面三個人把路堵得很死,後面也站著兩個壯漢,都是氣勢洶洶的模樣,完全無法脫逃。
或許——我用眼尾餘光看向河道,五彩的油光覆蓋河面,河水被上游的工廠廢水染成了黑色,越是靠近,刺鼻的惡臭便越發難忍。
“耍老子?”男人怒喝,大步上前,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捏住我的下巴,幾乎要把我提到半空。
他渾濁的眼睛裡布滿血絲,臉上皺紋猙獰地綻放,兩條肥大的嘴唇上下翻飛,唾沫隨口臭一起噴到我的臉上:“你爹那個從前天起就找不見人,你要是不知道,怎麼會偷偷跑到車站來?”
窒息感傳導至大腦,眼前陣陣發黑,一字一句都說得艱難:“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突然松開手,空氣瞬時湧入。雙腿軟到無法支撐,我靠在河岸的柵欄上,努力地吸氣。整個喉嚨都火辣辣地痛,每一次的呼吸都像在釘板上滾過。
男人的聲音由遠及近,卻始終像蒙著一層皮一樣聽不真切:“不知道是吧,行,那他欠的就你來還吧。”
“喏喏喏,多好看的丫頭……”他咂嘴時露出一條滑膩的舌頭,笑得極其下流。我掙紮著站起來,但手腳剛一用力,便被一記重擊打倒,再次跌坐下來。
我努力縮起身體,然而他的臉和手仍在接近,逐步靠近的溫度將我拉入愈來愈深的恐懼。
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我確信這一點。
他們人太多,我討不到好。
但總要試試。
我大聲呼救,雙手抓起掉在一旁的包,奮力地揮舞。
我打向他的臉,抓著包帶在身前橫甩。
他哼一聲,高抬腿踢向我——
手腕一陣劇痛,揹包脫手,噗通落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