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來看我,隔著上了鎖的大門,透過門縫看見我眼底的烏青,她嚇了一跳,問我怎麼了嗎。
我當然沒事,我沒有被打,也沒有挨餓,受到的最大的委屈也不過是被子沒法抵擋夜裡的冷氣,打了幾個噴嚏,流了些鼻涕。
我很好,真的很好。
我只是……該認命了。
2012年1月20日
夜裡又下了一場大雨,外頭的路被沖垮。過年期間,沒人修,不知要壞上多久。
他被迫留在家裡,坐在火塘邊,一根一根地抽著煙。
我在網咖打工,認識了很多煙的牌子。他抽的已經是中上等了。
他哪裡來的錢?我問過阿姐,他們把她帶走時沒有發現她的存摺,他用的不是阿姐賺來的錢。
這些時間他在外邊都做了些什麼?他又為什麼要回來?
我對此一無所知,並且明白哪怕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
他變了,笑得比從前多了許多,但眼裡總透著狡詐。
如果說過去的他是一頭熊,直來直往,只顧自己爽快,沒錢了就要,不給就打,那麼現在的他就是豺,會表面關心阿姐,話裡話外卻都在問她有沒有藏錢,警告她不準動歪心思。
2012年1月31日
路還沒有通,因為早已習慣了和阿姐相伴,和他共處的時光變得格外難忍。
2012年2月8日
他已經不常去賭了,喝酒也變得節制。我當然不覺得他是改好了,可是他究竟在想什麼呢?
我嘗試看清他,但對他過去一年多經歷的缺失使我無法掌握他的內心。
他不讓我們出門,像鎖住兩只鳥一樣鎖住我們,卻又不再對我們挑刺,不再打罵,甚至允許我在家看書,不再對阿姐施暴。
有時候,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彷彿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一件貨物。
我的心裡忽然萌生一種恐怖的猜測。
我祈求這不是真的。
2012年2月23日
阿姐懷孕了,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