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抬頭看了眼逐漸陰沉下來的天色,鉛灰色的雲層正從天際線翻湧而至, 壓得遠處的山巒輪廓愈發模糊。
快下雨了。
費爾南沉聲道:“他可能出事了。”
“一個大男人能出什麼事?我等不下去了!”一名士兵迅速反駁,隨後看向紮文:“隊長,就算他折在林子裡也是活該,連這點突發狀況都應付不來,上了戰場也是拖後腿的累贅!與其在這裡幹等著,我們不如回去避雨!”
“你們身為士兵一點團隊精神都沒有的嗎?!”費爾南怒罵道:“如果這真的是在戰場,你早就因為叛逃被打爆腦袋了!”
淅淅瀝瀝的雨水已經打濕他的頭發,小隊一眾人相互看來看去,最後還是將目光投向了身為隊長的紮文。
畢竟這件事的決定權還是在紮文。
費爾南也沉眉看向他。
雨勢越來越大了,不過片刻幾人渾身已被淋濕。
沉默了片刻,紮文開口了:“……哈達爾說的沒錯,我們沒必要為了一個人幹耗在這兒。”
費爾南沒想到一向最為熱情活潑的紮文能露出這種表情把話說得如此冷血,之前追著他們說要交朋友的,難道不是他嗎?
於是他冷笑一聲:“所以你們就只是等著,一點找人的覺悟都沒有是嗎?”
“有這個等待和抱怨的時間,人早就被找回來了!”
水珠順著發梢在臉頰上蜿蜒成流,費爾南抬手粗暴地抹了把臉,他掃了眼一行面色冷漠的人,揚聲道:“行,你們都滾回去想想怎麼跟士兵長交代拋棄同伴的吧,我自己去找!”
說完,他轉身便重新一頭紮進了雨幕之中。
芙麗婭感受到了身下馬匹的疲憊與不適,被雨水沖刷的土路變得泥濘坎坷,寸步難行。
她一邊安撫著戰馬,一邊觀察路況。
——“你逃什麼呢?”
——“芙麗婭,你說過你愛我的。”
——“愛我為什麼要逃呢?”
——“為什麼要騙我?”
——“為什麼要拋棄我?”
男人的質問聲卻如鬼魅般從蒸騰的霧氣裡、從歪斜的枯樹後、從每一處潮濕的陰影中鑽出,將她重重圍困——
方向,她已經失去了對方向的判斷能力。
甚至連聲音出現的方位都難以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