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取下並未點燃的煙,往她身前順著炕沿一坐,“嘖,他比老子還牛逼,我好歹情竇初開開在八歲呢,他倒好,比我這當爹的還早兩年!”
“啊?!?!”季春花終於精神集中了,驚得瞪大眼,“啥叫情竇初開?你說長樂?長樂……有稀罕的女娃了?”
“指定是稀罕,他自己個兒說的,說喜歡人家,還給人買汽水兒呢。”
段虎把煙別耳朵上,側身道:“鄒大夫你記得麼?你追著爸上山那回不是把後腦勺磕著了?”
“那回下雨,人也不好找,最後找來那個就是鄒大夫,隔壁村兒的。”
季春花使勁回憶:“……是個歲數挺大的老爺子?”
“對。”段虎點點頭,“他跟方嬸兒提過一嘴,家裡有個娃,是他擱村後頭那垃圾場撿的,跟個黑猴兒似的瘦。”
“那是個女娃,就是那個女娃給長樂整得花粉。之前他還給別的娃下過拉肚子的藥,也是那娃給整的。”
“估摸著就是從鄒大夫那藥裡翻騰的。”
段虎哭笑不得:“小丫頭片子還挺有能耐啊,這老小的歲數就知道哪個藥能拉肚子,還能知道有的人對花粉過敏呢。”
“老子估摸也是肖有志那娃太倒黴,正好就趕上對花粉過敏了。”
“……”季春花老半天都沒個動靜,半落的睫擋著眼,裡頭隱隱約約的顫動著。
段虎一愣,當即領悟,摟住她問:“咋了?心疼那小黑猴兒了?”
她們同樣是在最小、最需要親人的時候跟個孤兒一樣,段虎自然清楚季春花指定是得起惻隱之心。
而且不光是她,就連他自己也忍不住尋思:“你別說,還真像。”
段虎不禁脫口而出道:“跟咱倆小時候碰見的時候還真是挺像,那會兒我不也是個爹疼娘愛的小霸王麼?我不就是心疼你這小胖丫兒麼?”
言至此處,他抵在她耳側,悔恨又歉疚地嘶啞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後來埋完你我就想起來了,我就悔得腸子都要疼爛了。”
“我想,要是我那會兒沒跟你鬧別扭就好了,你叫我走我不走就好了。”
“我指定要把這事兒跟家裡說,爸媽跟爺奶指定會幫我的,我們就早巴巴的拿錢跟季家把你買過來,擱家裡一塊兒養,給我當童養媳。”
“媳婦兒,你說長樂那小子知不知道啥叫童養媳?他說他稀罕人家,是哪種稀罕,能尋思明白嗎?”
季春花想了想:“我覺得他尋思不明白,就像咱們小時候也不明白啥是男女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