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託你去學點粗淺的生物學知識,我懷疑你每次去洗手間,都是為了把你的大腦排空麼?你先把常識填充進你的可憐的大腦容量裡,再來問我這個問題,ok?”
梁女士制止了滿嘴唾沫星子的富曜,和氣地說道:“因為創生、篩選、死亡。”
“這就是自然之道。”
姜逾寫下自己的見解:“潮汐褪去會帶來肥沃的土地與豐富的資源。”
她想起營養師的建議:“每一次月經都會讓人變得更健康,使得人體可以承受更多的食物。”
看起來文不對題,好像沒什麼聯系。
姜逾絞盡腦汁地回憶昨天晚上的標準回答。
她卻在角落裡猛然想起月經的另一個稱呼——“大姨媽。”
是以前因月經羞恥而誕生的稱呼,但是為什麼是姨媽,為什麼是母親的姐妹?
與創生相伴的特點,就像是母親的姐妹。
姜逾在考卷空白之處寫下來自己的看法——
或許古老的女人也會在第一次月經的時候,也會有人為自己身體的變化感到羞恥,由此而誕生出隱喻的稱呼。
勇敢的群體也會有怯懦的個人。
但這種隱喻下又藏著輕盈的慧黠,構建了一幅集體記憶。
後來,她們被接受、被崇拜、被神話。
於是誕生出了另外的意象。
哪怕在經歷被壓抑的時期裡,或許這種集體記憶使得她們誕生出了一種更加狡猾的暗號。
潮汐是,蛙卵是,牛首是,大姨媽也是。
“社會科學就是這樣嘛。”富曜的話在姜逾的耳邊回蕩,“所謂自然,其實也是社會科學,是女人創生、篩選與死亡。”
真奇怪,為什麼以前會沒有女人的社會科學。
姜逾越寫,她越是疑惑,但她不能停筆。
考場時間卡得極其嚴格,她不能浪費時間為無謂的東西思考。
筆尖在試卷紙上挲挲響,考官放輕腳步地穿巡在考場中。
姜逾的字不算好看,只能說整潔、容易辨認。
社科學院出身的考官在姜逾面前站定,這位中年女人低頭看著試卷,她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窘迫但仍然堅持三戰的自己,考官臉上有些柔和:“其實每一年的自然,都是人類學的淺顯論述,因為人類是自然與社會的交叉。”
“其實答案很簡單。”考官繼續往下一個考生位置走去。
“所謂自然,其實是人類的母親,所謂人類,其實是女人的孩子。”
在她的身後,姜逾以這一句作為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