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細微的觸感,像是毛茸茸的貓兒蹭在掌心,撩撥得人心頭一緊。
她鬢邊的發絲翹起,在他指間掃動,柔軟得讓人心癢。
漸漸地,她的氣息緩慢起來,睡著了。
因為發燒的緣故,呼吸聲很重。
燈芯輕“噗——”一聲,爆開一朵燈花。
他沒喚丫鬟進來剪燈,反倒將燈臺移得更遠了些。
暖橘色的光暈斜斜切過少女的半張臉,他低頭望向她,望了許久。
睡著的季綾,也很可愛。
季少鈞看著她有些入迷了,連她睫毛的微顫都盡數收入眼底。
這幾年,他有意疏遠了她。
最後一次在她身邊看她入眠,是她十六歲生辰的夜。
他從前線趕來,軍氅裹著一身血氣,卻在門前被文容卿攔了下來。
文容卿說:“男女有別,如今她大了,就算是生父也要疏遠些,何況是你?”
他說:“我雖不是她的親叔父,可這些年看著她長大,怎會對她動心?”
文容卿只含混不清地說了一句,“心是控制不住的。”
那時他嗤笑一聲,“這是我親手帶大的孩子,我若是對她動心,就是禽獸不如。”
他只隔著半開的門,向她房內望了一眼。
彼時月光從支摘窗漏進來,隨他的視線一同吻上她微張唇瓣。
原本不說,他也毫無察覺。
可偏偏經由文容卿提醒過後,他恍然意識到自己夜夜夢中的情形意味著什麼。
他決心當好她的叔父,從她十六歲那年起,開始演練與她的分別 。
此刻。
夢中的季綾忽然蹙眉,翻身那刻,被衾滑落肩頭。
他倏地起身,撞到了床邊小幾的藥盞。
茶碗應聲碎裂,未喝盡的褐色汁液在青磚上蔓延至他足邊。
他彎腰去拾碎瓷,卻見她足踝從被地探出。
踝骨處一粒硃砂痣,豔得靜心。
他鬼使神差地俯身,握住纖細的腳踝。
唇將觸未觸之時,廊下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粟兒拎著黃銅臉盆,剛踏進門檻,就看見坐在床榻邊的季少鈞,“呀……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