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錦嫿有些疑惑,卻沒有多問,跟著小廝走去,走過數十步,便隱約可見,在林木深處包圍著的一間似茅草建的屋子。
腳下的路也變成苔癬分明的青石鋪成的小徑,蜿蜒曲折通向茅草屋,真真有《陋室銘》中所述“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之意趣。
青石小徑並不是很長,因此也並沒有走多久,便到了茅草屋前。
這若說是一間茅草屋,其實也不過是屋頂裝飾性地略鋪粘了一層茅草罷了,遠遠看去確實是像茅草屋,但走近了就能發現這是一所精美的小院。
兩位書童示意著吳錦嫿自己往屋內走。
吳錦嫿進到屋內,屋子裡大門、窗戶外各處竹簾都捲了起來。
明媚的陽光從窗欞處灑了進來,被鏤空窗花切碎了,成斑斑點點的碎光,透映在那正堂正中擺著的那張矮幾案上。
林老太爺就盤腿坐在那幾案下的團蒲中,他身旁的淡淡檀木香煙悠悠縷縷升起。
在幾案左側橫放了兩排的書架,成百上千冊書籍就整齊擺放其中,還有些放不下的書就橫七豎八的堆放在後方的橫條大案上,竟也不講究什麼書房佈局。
滿屋子的書畫,或掛著,或捲了插在汝窯瓷大缸上,又或野放著,渾不在意的樣子。
林老太爺伏低著頭,手裡拿著羊脂玉手柄水晶透鏡,極認真細致的看著幾案上的那幅殘缺畫卷,也不知是否是極難得的前朝古畫,偶爾停下來狠狠咳嗽幾聲,停罷又看了起來。
“是松鶴進來了?”
小廝在門外彎腰回道,“是,太爺,按您的吩咐,把姑娘帶了來。”
“行了,你去吧。”老太爺仍沒有抬頭,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小廝隨即離去。
吳錦嫿往前一步,低頭躬身伏跪拜下請安,“錦嫿給外祖父請安。”
老太爺放下手中的透鏡,禁不住又咳了幾聲,抬起頭看著吳錦嫿,“你便是晚意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吳錦嫿看著眼前的老太爺,見他身子似乎不是很康健,臉色煞白沒有血氣,還總是止不住的咳嗽,“回外祖父的話,我叫吳錦嫿。”
老太爺瞭然,又指了指幾案前的團蒲,示意吳錦嫿坐下。
吳錦嫿順其意坐了下來。
林老太爺盯著吳錦嫿,片刻仍不語。
吳錦嫿神情從容,她知道林老太爺在審視著自己,便端正靜坐,目視前方。
林老太爺勾起嘴角,邊咳了幾聲,邊說,“我聽聞,你想要把你母親接回林家?”
吳錦嫿向來自詡聰慧,也不由地愣住了,可後來想了一想,又覺得合理,“嗯,是。”
林家的家主對林家內發生的大小事,怎麼可能不了如指掌,即便他有可能是被圈禁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