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然對錢的好感只多不少,辦事拿錢天經地義,他將金錠收進自己錦囊,手中沉甸甸的重量一下變得可以忽略不計,但盒底不像有什麼夾層,敲上去聲音如常。
迎著光,盒蓋內部略有磨痕,摸起來也不如其餘地方光滑。
蹊蹺八成就在這兒,正琢磨著,一隻手從旁邊探來,刻著字的玉佩放到中央一對,隨著掌心中傳來的輕微震感,一塊薄如蟬翼的擋板掉落,露出皮紙一角。
他定睛去看。
這張皮不知取自什麼異獸,在亮處反著獨特的顏色。上面硃砂寫的不是藏寶地點,也不是功法口訣,而是密密麻麻的草藥名稱,後頭無一例外都標註了用量。
近日在丹道上花了點功夫,很快他心中有了定數——這是一張不完整的丹方。
秋離的話霎時回蕩在腦海:……物件是祖輩傳下……祖輩先前也隸屬大宗門。
洛星然一怔,轉朝謝信要來了取下的令牌。
到目前為止,他只知道合歡宗和青雲劍宗的宗紋長什麼樣,至於其他宗門的都在湛晃之的記憶裡變得模糊了。
他第一次近距離看百花谷的宗紋,發現與其說是纏枝紋,更像是將三個植物拼湊在了一起,組合成了一個全新圖案。
外圈是藤蔓,內圈是一大一小姿態各異的兩株花。最重要的是,其中小的那朵花模樣和他在墓碑上看見的一模一樣!
直到現在,他恍然明白方才察覺不對的地方到底是什麼——謝信描述的所有姓秋的人中,獨獨沒涉及到百花谷。
這種別具一格的低調萬分打眼,他開始在記憶中搜尋碎片,想起了薛松和原主說過的一段話。
湛晃之心高氣傲,不是誰來請求都願意出手相助。薛松找上門時,正是他滿門心思都撲在湛庚身上時。
這種小家子氣的愛慕讓他腦容量都變小了,對方一說可以為他引薦飼養情蠱的人,他就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
不過在開始為薛松煉丹之前,湛晃之閑聊般詢問了對方為何不去委託百花谷的緣由。
薛松答:“當下百花谷成立不足百年,根基不穩,三位當家意見不合——我擔憂真當鬧起來,怕是顧不得旁人。現無極好不容易脫離動蕩局面,我那師弟功不可沒,可惜人死不能複生,我心裡頭難受,只念盡快撐起門面,替他行俠問道,也不枉他一番捨己之舉。”
湛晃之聽到謝信名字,也不過一陣惋惜。熟不知薛松拿了他的丹,功力大漲的第一日,就去把曾授意過的同夥給滅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些棘手或是些抓不住蹤影的,再或者就是些翻不起風浪的貓貓狗狗。
想到這裡,洛星然眯起了眼。薛松還是快點死比較好——因為遲早這家夥的刀會懸在他脖子上。但凡對他性命有威脅的,都在他的暗鯊名單中,且排名不分先後。
他看向“人死確實複生了”的謝信,悠聲說:“我想起來了,謝公子。”
百花谷最開始由三小戶組建而成,其中一戶擅毒,一戶擅醫,還有一戶擅蠱。
五十年前勢力壯大,便尋一處山林開宗立派,有言三位掌權人沒多久鬧起分家。家分沒分成不知——單看如今它只有飼養蠱蟲與懸壺濟世兩個噱頭,怕是擅毒的那戶不複當年了。
興許這一戶就姓秋,不過事實如何,誰又知曉呢?若真如秋離所說,那此戶見證過百花谷組建的祖輩已一個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