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是富家小姐,當年拋棄一切下嫁顧父,離開也把關系斷絕得幹淨利落,他們離婚的時候,一輛珠光色瑪莎拉蒂先接走了顧母,而顧母家的管家留下來,在顧父那個破舊的居民樓底放了一整掛鞭炮。
年幼的言修遠更是被嚴令禁止再和“那邊”來往。顧母後來雲淡風輕談起往事,更是全數歸咎成“年少輕狂的錯誤”。只是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事實,孩子明明是無辜的。
顧知念就這樣,在懵懂中,也被劃分成了“錯誤”的一部分。她在顧父的高壓管控下,根本呼天不應叫地不靈,只能努力適應。
這一切言修遠都無能為力,他還小,家裡的財權都跟他無關,他沒有力量救出顧小妹妹。在偶爾的週末會面裡,也只能一步步看著顧知念長成那種壓抑的樣子。
等到後來有能力了,也來不及了,顧知念已經長成了那個樣子……很難扳回來了。
言修遠雖然難過,卻實在也沒什麼好辦法,他自己也覺得歉疚,當年的事情,他做到的實在有限。
他也沒有立場勸顧知念放下一切。他什麼都沒做到,根本沒有資格。
他放在桌面的掌無意識擂成了拳。顧知念瞟了一眼,笑道:“幹嘛呢?煩躁什麼,那個直男真的把你搞得很惱火?姐妹,不至於吧,這都對付不了?”
一點五升的啤酒裝在一個高的玻璃筒裡,橙黃的液體在燈影下搖蕩,顧知念嫻熟地摁開水龍頭接了一杯,冒著細細白色泡沫的冰啤被推到言修遠面前。
言修遠鬆了攥拳的手去端玻璃杯,看著顧知念笑得輕松,不由也笑了。
“你還是這麼,”言修遠頓了一下,斟酌形容詞:“會及時照顧別人的情緒。”
顧知念詫異地挑挑眉,哂道:“那是,我是誰啊,我這麼聰明。”
她言下之意相當狂傲自信,言修遠抵不住,嘴角的笑上去就沒下來過,想,她的確很聰明。
很久很久之前,他賭氣不想學撕掉練習冊的時候,吃飯時就一直打量他的小姑娘悄悄跑過來,臉蛋圓圓雪白柔軟,攤開的掌心有兩塊阿爾卑斯草莓硬糖。
她小聲說:“分你一顆糖,哥哥笑一下,我帶你一起玩。……偷偷的。”
她將一顆糖放到小言修遠掌心,頓了頓,將另一顆也放了上去。小姑娘穿著棉布連衣裙,眼睫長長,眼珠烏黑:“……我還幫你寫作業,我會寫,你不要不開心。”
言修遠想到這裡,一手撐著額頭,笑意有點兒止不住。
是啊,從第一面起,那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小姑娘,是一個很溫暖的人。
就算有再多質疑誤解和勸說,他都一直堅定不移地這麼認為。
顧知念是天使。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