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報八百里加急送進皇宮。
聽聞噩耗之初,奴兒手裡的團扇砰地一聲落到地上。她怔怔地望著前方,想要透過這雲端看看千里之外的陸摯的境況。
可除了一層又一層的雲,除了一重又一重迂迴的宮道,她什麼也望不見。奴兒的心突然空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再不斷迴響。
陸摯死了。
陸摯死了。
陸摯死了!
她的身子猛然一震,空蕩的腦子遲緩地濫濫泛出一絲悲傷,那若有似無的悲傷像一根細細的繩子慢慢地纏繞在她身上,一點一點的融進她的血肉,化為一種巨大的悲痛突然將她掩蓋。她後退一步,右手撐在案桌之上,勉強站定。
新眉衝上來一把扶住奴兒,帶著哭腔喊道,“郡主,您節哀啊!”
奴兒訥訥地將手放在胸口上,她脖子上還帶著那枚扳指,眼前突然閃過陸摯那時的眼神。她努力地想要跟著他的眼神一步一步回憶,尋找異常。可是無論她怎樣剋制,她的大腦彷彿已經不再受她控制。
她混混沌沌的,聽不見新眉的呼喊。心中有一個聲音再不斷地吶喊,讓她無法思考,無法停息。陸摯,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帶著我十幾年的恨死了,那麼我活著的意義呢?
我又為什麼而活著?
氣血上湧,耳畔傳來昔日母親溫柔似水的聲音,“奴兒,到娘這裡來。”
奴兒咧嘴一笑,她伸手想要抓住那光亮中模糊的影子,可她自己的身子卻不受控制地軟軟地向後倒了下去。
“郡主!”
龍陽殿。
元安帝下方站了整整齊齊的兩排人。他們是大夏政治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眼下卻所有人都愁眉不展,默默嘆息。
“陛下,大將軍的屍首已經在回京途中。當務之急一是安頓好將軍屍首安撫將士之心,二是另尋良將前往前線收回城池,趕走蠻夷。”一個老臣站出來,顫巍巍地說道。
“廢話!”茶盞落地,水花四濺,然而卻沒有人敢上前收拾。元安帝轉身,他額角青筋暴起,似乎很是憤怒。
“朕要聽的是派誰去打仗,誰去收復失地,誰去重拾我大夏的顏面!”元安帝重重拂袖,朝中文興武衰,陸摯一死,根本沒有可用之人,要他如何不氣?
“陛下,撫遠將軍之子陸明武驍勇善戰、有勇有謀。臣以為是前往涼州收復失地的不二人選。”翰林院劉學士拱手說道。
“陸明武雖也是個武中奇才,可年紀尚輕,也無威信。在涼州該以何來服眾,又該以何來統帥三軍。不妥不妥啊!”兵部侍郎王大人反駁道。
劉學士雙手一攤,“既然王大人覺得不妥,那便舉薦一個更合適的人來。”
“我……”王大人一時語噻,朝中的確無人可用。他一甩袖子,仰天長嘆,仍舊堅持己見,連連擺手道,“陸明武難當重任,委實不行委實不行。”
元安帝本就心煩,底下的大臣爭成一團半天也沒爭出個結果來,心情變得更加煩躁。
直到角落裡的陸文站出來,大聲說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放眼朝中上下,最能擔當此任的當屬太子殿下。陛下可命殿下為主帥,再擇良將為太子參謀。一來太子殿下身份尊貴,更易號令三軍。二來殿下親自出戰亦能鼓舞士氣。三來太子殿下此戰得勝,亦是揚我大夏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