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念沒有肯定,也沒有反對,但在沈重面前,她向來表情凝重。
沈重一看她的神色,也就預設沈周氏的話,繼續好言好語地奉勸:“想必之前店家的事情,也是你不得已而為之。罷了罷了,這點犧牲算不得什麼。”
“但你要記得,祁學謙這人是沈家的仇敵,更是皇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你早日把兵符拿來,也可早些獲得安穩。”
她這才從記憶裡找出沈重叨嘮許久的話,都是在斥責她關於樹種店店家的事情。
她避重就輕,笑:“父親從未告訴過我,那是沈家的産業,若是早點知曉,我也不會那般對待。”
假如以前就知道,她恐怕就直接找人搬樹,也不會和祁學謙提起補差價的事情。
沈重沒想到她的心思,只以為她是在解釋,可同時又想到自己的確沒有告訴過她沈傢俱體的産業,心底一虛,但仍舊面色如常。
他緩緩出聲,希望結束這個話題:“這件事也就算了,不過下回切莫這般行事。”
沈長念應了聲,蹙眉,忽然說道:“我倒有一個辦法,您把沈家的産業全部告知我,如果下次遇見類似事情,我一定避開它們。”
沈重沒發覺,她用的不是“我們家”,而是沈家。
其實沈長念自己也沒注意,但是潛意識裡,她卻自覺和沈家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不可!”
不假思索地,沈重立刻否定她的提議。
似是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他輕咳一聲,抿一口龍井:“父親的意思,不是怪你危害到沈家的産業,而是覺得你的行事太過放肆。哪怕商人大都卑劣,但我們為尊為貴者卻不能以強權壓人。”
他頓了頓,問道:“明白了嗎?”
沈長念模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見她比較配合,沈重讓其他人上菜,待所有飯菜都上齊之後,他把沈長泛、沈周氏和所有下人都呵退出門。
沈長泛還是那副泰然處之的模樣,行禮告退。
沈周氏則嗤笑,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蔑視,也不和他爭吵,端著姿態,大大方方地離去。
門被掩上,確定房間內只有他們三個人。
沈長念端起酒杯,正準備小酌一杯,沈重卻咳嗽三聲,門外又進來一個小廝。
雖然身著小廝的衣裳,但那雙眼睛裡的戾氣卻讓沈長念知道他必定沾過人血。
她的胃裡登時一陣翻滾,於是把喝了一半的酒杯放回原位:“父親這是……”
“為父知曉,你的男兒身被揭露,而且還是被為父親自揭露,你定然不悅。”
“但你可曾想過,如果這件事不是我親自上言,而是被祁學謙揭露,那麼沈家面臨的,就是滅頂之災。”
沈長念沒搭話。
沈重繼續說道:“長念,你要記住,沈家和祁家是朝堂的仇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雖然安排你嫁給祁學謙,但並不表明我為了向祁學謙示好所以舍棄你,相反,你對我來說,對整個沈家來說,至關重要。
長泛需要你,你母親需要你,我需要你,陛下也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