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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 (3 / 4)

傳志暗道有理,快速將過往諸事回想而過,忽靈光一閃,急道:“英雄盟會!是了,英雄盟會!岑叔叔昏迷前說了這四個字,他會中毒,定與此事相關。定是他知道了關於英雄盟會的某個秘密,那些人才要殺他滅口!”

紅蕖接道:“這秘密恐怕關乎某個了不得的人物,這人財力人力皆非等閑,興許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門派頭目。他一定會去英雄盟會。”

素雲蹙眉,緩緩道:“他要殺害青弟,是為了阻攔他南下……是以絕不會讓青弟活著前往蘇州。但青弟被你們救走了,他們找不到人,才要偷光整個南京城的藥材……不止如此,連蘇州城也要掏空,一旦帶青弟到蘇州求藥,唯有死路一條。”

傳志點頭:“雲姨不如北上,離蘇州越遠,岑叔叔便越有可能得救。”

素雲長嘆一聲,喃喃低語:“何必、何必要做到這等狠心的地步?”

紅蕖鼻中一嗤,挑眉道:“這便狠了?陳大夫端的是醫者仁心,良善之極。”

她言辭沖撞,素雲擺擺手不以為意,見狄爺站在門外,馬車業已備好,便對傳志道:“事不宜遲,我們這便上路。傳志,你的傷並無大礙,切記不可過度勞累。該塗該抹的藥,也莫忘了。至於箏兒,我將她交在你手裡,你可肯答應?”

傳志抱拳道:“箏兒是阿笙的妹妹,這本是我當做的。雲姨放心去吧,若岑叔叔醒了,我們蘇州落梅莊再見。”

“落梅莊……”素雲摸摸他臉頰,嘆息一聲,“前路艱險,你千萬小心。”

傳志應聲,轉對狄爺道:“這兩日多虧前輩相助,傳志不勝感激。雲姨與岑叔叔,還有勞前輩照應了。”

狄爺不置可否,抱著懷中少女躍上馬車,將她放入車內。岑青此時正安安穩穩地躺在車內夾層中,外人看來,這車中只狄珩一人而已。待素雲上前坐好,狄爺對傳志二人略一點頭,扯起韁繩,車輪咯吱一轉,便自去了。

傳志見馬車漸行漸遠,又想起一事,朗聲道:“還不曉得前輩如何稱呼?”

萬籟俱寂,冰冷的月色灑在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上,車輪自月影上滾滾碾過。只聽那道比月色還要冷的聲音隨著車聲響起:“狄松。”

那聲音很快便消失了,馬車隱沒在夜色裡。傳志呆呆站著,不知過了多久,給人一把推開,才清醒過來:“怎,怎麼了?”

紅蕖白他一眼,冷道:“眼見八月十五就要到了,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傳志搖頭,目光恍惚:“已經這樣晚了,明早再說罷,我想去睡了。”

“睡個屁,都睡一天了還睡?”紅蕖啐他一口,“聽你將才那話,莫不是還要找那個丫頭?話說在前頭,我呢,非要在英雄盟會之前到蘇州不可,這事關老孃終身大事,比那丫頭緊要得多。我可不想再耽擱,你若不肯,我明早自己上路去,咱倆就此別過!”

傳志訝然,奇道:“你今天好大的脾氣,是我哪裡惹到你了?我……唉,你別生氣,我現在心裡亂得很,等明早再說,好不好?況且……鄭夫人也在他們手裡,她要有了三長兩短,你們南華劍派怎能和周家聯姻辦喜事呢?非得你倆都平平安安地到蘇州,你的大事才辦得成。我非救箏兒不可,你也一定要救夫人,你說是不是?”他強打精神安撫紅蕖,心裡卻想著別的事。

紅蕖嘴唇一撅,擰眉瞪他兩眼,又別過視線冷哼一聲,還是氣惱不過,兩手繞著長發揪了好幾圈,恨恨跺了兩腳,嗔道:“你個大笨驢,我哪裡想不到這些!”

傳志看她眼眶通紅,只得軟聲道:“是了,你比我聰明,豈會想不到?是我不好。你不要急,我好好想想辦法。”說罷微微一笑,將手裡竹杖轉了兩轉:“我拿著阿笙的東西,把自己當作他,想想若是他會怎麼做,興許能想出好辦法呢。你眼睛都紅了,是沒睡好吧?快去歇息,明早我一定給你個答複。”

紅蕖咬唇,猛推他一把,罵了聲笨蛋,回身去了。

傳志不明就裡,也不多想。他心緒低迷,不願睡了,一人在院中信步徘徊,一面對著竹杖喃喃道:“阿笙,我能想出好法子吧?唉,我心裡亂得很,你怎不在呢?那個狄爺,救了岑叔叔,還幫我去找你和羅大哥,我本來感激得很,可是……你從前問我,要是仇家是好人,我該怎麼辦,竟給你說中了……不對不對,他不過幫我做了這些事,就是好人嗎?但他跟雲姨在一起……不對不對,跟雲姨在一起的,便是好人嗎?何況便是好人,他也是仇人,我該報仇的……不對,要是報了仇,狄珩姑娘怎麼辦?她那樣柔弱,非要狄爺保護不可——唉,我怎想到這裡了?憑我的功夫,能在狄爺手下過幾招?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他漫不經心,也不知走到了何處,仰頭瞧見一株桃樹,便偎著樹幹坐下,又想: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在桃樹底下站著,那時候桃花開了一樹。不過我倒覺得,你比桃花還好看。

他痴痴愣愣地想,將竹杖抱得緊緊的,好像阿笙就同自己站在一處。從十二年前,一直站到而今。

“興許那時候,我心裡就記掛著你了。我頭一次看到那麼好看的人。”重逢以來諸事紛紛浮現眼前,傳志想著阿笙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又想到他接連以死相護,眼眶驀地濕了。七月流火,天氣漸冷,夜風灌進衣領裡,他打個寒噤,親親那竹杖,裹緊衣服。“還好你不在山底下,不然要著涼的。我有好多事想對你講,等你回來了,一點點說。明日一到,我就去找箏兒,定要她好好的。”

翌日清早,紅蕖在院子裡瞧見的,便是抱著竹杖睡在樹下的傳志,他肩上盡是露水。紅蕖提起裙子蹲下,兩手捧頰,將他睡顏打量再三,輕聲喊:“大笨驢,大笨驢。”瞥見他頰邊長發微濕,想拈起來給他擦擦,手指探出去,又收回,垂著眼睛道:“我不生你氣啦,我生什麼氣呢?我可是要嫁到南方盟去的,你說,那姓周的小少爺,有你一半好嗎?呸,哪個男人不比你這呆頭呆腦的笨驢好!”說罷起身,抬腳尖在他膝上一點:“睡什麼睡!你那法子想好了?”

傳志一驚,猛地睜大眼睛:“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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