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低頭咬指甲,默不作聲。傳志嘆氣,拉過他手指輕聲道:“你不如吃些瓜子杏仁,不要咬啦。”
阿笙陷入沉思,似沒有聽見,指甲倒是不咬了。傳志笑笑,剝了瓜子放他面前。
白思思冷哼兩聲,轉過臉去望著窗外,傳志忍不住問道:“白姑娘,你不喜歡我,是因為你喜歡阿笙嗎?”
白思思雙臉一紅,怒道:“你胡說什麼呢!”
“咱們頭一次見面,你就想借袁幫主之手殺了我,是不是?在地宮中也是。我思前想後,怎也想不明白。”
白思思啐道:“我想要你性命,是因為你厚顏無恥勾引秦相公,把他一個大好男兒,變成了斷袖!姑娘還沒到落梅莊時,就早早聽到人家說,你惹得秦相公神魂顛倒,為你方家賣命。哼,我還當你是個大美人呢,誰知道生得這樣醜!這樣笨!這樣粗壯!你娘不是天下第一美人麼?怎就生了你這個黑冬瓜?”
傳志摸摸自己的臉,他固然不白,卻也不怎黑,更不是粗壯的矮冬瓜,無奈道:“我怎捨得阿笙為我方家賣命?”
白思思冷道:“你竟有臉說這種話?若是秦叔叔地下有知,非氣得殺了你不可!”
傳志想起阿笙被困在地下,雙腕重傷,今後再不能同從前一樣使那對竹杖,嘆息道:“你說的是。”
卻聽阿笙淡淡道:“我願意做什麼,是我的事,便是我爹也不可插手。”
白思思無言以對,一拍桌面喊道:“算了算了,你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關我何事?回頭把自己小命折騰丟了,心疼的又不是姑娘我。”她背過身蹲坐在凳上,捏著發梢,耳上鈴鐺被晃得叮當作響,和著窗外雨聲,煞是好聽。
過了好一會兒,傳志溫吞吞道:“莫非你喜歡秦掌門?那倒也是,他親自到南疆教你武功,撫養你成人,聽人家說,驚鴻劍到不惑之年,依舊生得玉樹臨風……”
他是赤誠之言,不覺冒犯,殊不知三言兩語,已說得白思思面紅耳赤,火冒三丈,抬掌便向他天靈蓋拍來:“你一個大男人,整日說什麼胡話?”
傳志翻身躲過,急道:“不是便不是,你打人做什麼?打壞了桌椅怎麼辦?”
“那到外頭去打!”
“外頭下著雨,會著涼的。”
白思思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終是忿忿然坐下,不肯看他一眼。傳志心有餘悸,坐遠一些,心道:白姑娘性子古怪,太過霸道,還是少惹為妙。至於何處惹了她,苦思冥想一番,忽靈光一閃,明白過來:是了,誰也不知她喜歡驚鴻劍,被我點了出來,她太過害羞才要殺我,倒也說得過去。畢竟女兒家的心思,都是很古怪的。
至於事實究竟如何,他不敢再問,往後也不會有誰知道。
這日陸續有武林盟中掌門前來投宿,見到他三人都面露訝然。傳志上前寒暄,聲稱是思念秦箏,來為她送行。也不知對方信不信,當面都是和和氣氣的。到得中午,秦箏、素雲與狄家父女前來,秦箏一瞧見他們,便跑上前來:“你們怎來了嘉興?”
阿笙正色道:“此處人多口雜,到別處說。”
素雲與狄松對視一眼,要帶他兩人走上樓去。賀方眼疾手快,將幾人攔下:“狄大俠、陳大夫,您兩位是武林盟的座上賓,小的不敢阻攔,可方少爺與秦少俠,不能上樓。”
素雲道:“這是為何?”
賀方拱手行禮,正待解釋,聽得一人道:“兩位不曾去花廳中議事,不曉得這是大夥商量好的。”
幾人回過頭去,見一眾南華劍弟子步入客棧,為首的正是武林盟頭任盟主鄭竟成,他身側是鄭夫人,身後是鄭家兄妹。清寧一瞧見傳志,驀地瞪大雙眼,旋即低下頭去,微微笑了。鄭竟成上前道:“見過諸位。咱們要去東海迎那天下至寶,有一人不得不防。姓王的是從閣下手中逃脫的,他的本事,您兩位豈會不知?他詭計多端,若是用了易容術混在大家夥當中潛入船上,怕是防不勝防。是以咱們只有十二位掌門人同去,大家知根知底,便不怕他。”
素雲笑道:“我同狄爺和兩個姑娘,可不在這十二人中。”
“兩位是武林盟的恩人,自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