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哥慎言。”
旁邊一人提醒得正是時候,那名喚張大哥的人話一出口方知忌諱,呸了兩句,忙道:“玩笑之語,玩笑之語,小兄弟莫往心裡去。”
許硯之心知他所謂“慎言”乃指朝廷對仙門這不陰不陽的態度,他遂裝傻充愣,撓了撓頭,問道:“張大哥可知他們一行是往何處去,又來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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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尋雁蕩峰上住著的那一位。”
搭腔之人是一個蹲坐在掃把邊上的清瘦年輕人。眾人聽之訝異,許硯之不明所以,忙追問了兩句,那人淡淡瞥了許硯之一眼,道:“雁蕩峰的那一位雖不常在仙門之中露臉,但其輩分甚高,怕是現在的仙門小輩見之,都要恭恭敬敬稱一聲前輩。”
此人雖身在陋室,但其氣質清絕,令人見之難忘,許硯之默然打量了他片刻,問道:“你又何以見得他們是來尋他?”
“這個麼,鳥飛三千里,其背後總該有個投食之人。”
蕭一平便是薛湛的投食人。許硯之聞之暗暗心驚,不免又將其打量了一番。那人低頭笑了笑,道:“你還有甚想問?”
眾人聽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既是偷懶而又相談甚歡,咕噥著吆喝二人趕快些進廚房幹活。許硯之被那張大哥往屁股後頭踢了一腳,腳下一滑,險些滑倒在鋪了碎霜的門廊下。所幸那年輕人眼疾手快將許硯之穩穩一扶,低聲道:“今日怕有貴客,你若實在好奇,不如隨我同去看一看?”
許硯之被他洞徹的眼睛打量得渾身發抖,他忙將其手抽了回來,拍拍屁股,咕噥了兩聲“不敢惹事”,自顧自便忙往廚房中竄去。
灶臺上熱著滾滾的一鍋水。
許硯之暗瞥了一眼那神色古怪的年輕人,手心捏了一把汗,思前想後也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何處見過這人。那人渾不在意,笑了笑,端起熱水便往大堂而去,許硯之愣愣看了許久,得了屁股上結結實實一腳後方才回過神。
“偷什麼懶?還不趕緊把這雞湯給端過去!”
許硯之忍著燙,端起那碗清得連油珠子都找不見的雞湯便往大堂中去。
今日客人少,許是一場小雪下得不是時候,大堂裡冷冷清清,呵氣成冰,連地板都較往日更為滑膩幾分。許硯之將白帕子搭在肩上,嬉皮笑臉同一桌行腳商嘮了兩句渾話,便見一人指著門口道:“這大雪的天,怎麼還有人趕路?”
許硯之轉過身,其手中的湯一抖,險些就要燙得跳將起來。原來客棧窄小的門中來了一行人,其人皆身著紫色壓邊的道袍,高冠束髮,長劍如水,燁然若神人。
為首一人卻是個眼熟的,那人繃著個臉,不發一言,待他頗為嫌棄地將小小的客棧大堂環視一圈後方才勉為其難點了點頭。
旁邊一人忙將板凳挪了出來,罷了又掏出一張帕子擦了擦。此為崇文,是為天樞門松陽長老的弟子。另一人大聲吆喝小廝趕緊奉茶,此人聲如黃鸝,紮了個馬尾,容貌秀麗,是為趙春菲。她是天樞門雲纓長老新收的弟子。
被眾人簇擁著坐定,而後又接過崇文遞來的帕子擦手的人是明汐,他是天樞門新晉之首座弟子。
許硯之從未見過明汐這般奇特之姿態,彷彿一隻陡然落入白米籮筐的老鼠,左右皆是食糧,左一口右一口又吃不完,只能強撐著個臉皮假意驕矜,一面洋洋自得卻又不得不端著個端方之態,實在彆扭。
許硯之忙溜往後堂,臨走前他又往眾人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