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有一刻,想要來看我?”
衛瑩按在膝上的指尖微顫著,若不是此時的男人將視線全部放在少女那張冷淡而如畫一般華美的面容之上,再加上他此時身體疲憊,定會察覺到自己心心念念就在面前這人的些許動靜。
然而他最終仍是錯過了這一點破綻的微微露出,少女掩飾一般地垂下睫,避過太子灼熱的視線。
“這天下,惦念著殿下……”
然而不過聽了她的前半句話,付峻就明白自己妄圖從少女口中得到肯定答案,不過是自己的一場痴想。
忽冷忽熱的感覺重新籠罩在他的身上,卻是比較之前更加來勢洶洶地襲來,付峻只覺自己的眼睛幹澀著,喉嚨灼熱著,明明已經是不想再睜開一眼,也不想再說一字的身體,因著床邊自己心心念唸的那人存在,忍不住又一次地睜開了,妄圖得到一絲能夠讓自己堅持下去的力量。
然而,也不過是妄想罷了。
“不必再說了……”
男人只覺喉頭腥甜著,伴隨著極為苦鹹而翻騰而上的濃濃湯藥翻滾而上,這一次,他卻是如衛瑩擔憂的一般,忍不住要將那用下的湯藥再生生全部吐出來。
然而為了不驚嚇到她,男人勉強忍耐著,脖頸和額頭上的青筋綻出著,衛瑩幾乎立刻便發現了太子似乎在強行忍耐什麼的異樣。
然而男人強自按住她的手,卻是制止了她要立刻叫人的舉動。
過了許久,他胸膛中的氣息一鬆,方才終於將那翻湧而上的湯藥全部忍了下來。
這次不待她提,太子的喉頭滾動著,彷彿極力壓抑著情緒,不辯任何喜怒地閉眸說道。
“你去歇息吧,若是想回靜柯寺,就和張邊說就好了,不必再來同我辭行,太後那裡,等我好轉了之後,我自會去分說的,你不必擔心。”
男人幾乎強自忍耐著,提著一口氣,方才堅持說完自己想要說的話。
說完這一番話後,他心中茫然若失著,幾乎要忍不住就在下一刻反悔來。
他攥入錦被的五指用力得幾乎手背上綻出了條條的青筋,然而他最終,仍是忍耐住了自己說出反悔的話來。
然而床邊微微陷下的觸感沒有任何挪動,在靜謐之中,付峻察覺到自己緊扣入錦被的手被少女的手緩緩拉住,他的力氣洩出了大半,幾乎難以置信地立刻就睜開了眼。
望見坐在床邊的少女微微低了頭,側身望著他,半邊清麗得難以直視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之下皎白如月,卻又明麗得如同一塵不染的玉石。
“殿下,何必呢?”
她清淺地嘆道,彷彿嘆息一般吐露出的話語彷彿繞著雲煙而出,付峻只覺自己的心顫動著,難以自持地産生了便將自己面前的少女擁入懷中,再不讓世上一人窺得她一眼一面的恐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