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奴才是大小伺候您的,自從謹……”他臉色一白,立即轉口道,“自從那件事情以後,您的臉上再沒有出現過今日的神情。”
“怎樣的神情呢?”
“如同回到年少。”蘇培盛的語氣中透出一股懷念。
皇帝低頭不禁一笑,他說的不全對,這樣的心境,他曾經也有過,是在娶年無憂為側福晉之後,但是最終也都跟隨著流年逝水而去了,舊的人舊的事,都會被新的取代,那些美麗的新面孔至少能讓他開懷片刻。
即使這個阿麋能成為第二個年無憂又能怎樣?終究也逃不過千篇一律的結局。
“蘇培盛,”皇帝的臉倏忽冷冽,“把這件查清楚,今日之內,朕便要個結果。”
“是是是……”蘇培盛答應著,連忙退了下去。
皇帝回到養心殿,繼續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喝茶,暮然之間又聽到一聲鈴鐺響在窗前,愣了一愣,先是苦笑著搖搖頭,而後又抬眼看向窗外,時至今日,難道他仍有期待?窗外飛過幾瓣落英,如同歲月無情的嘲諷,他正低頭收回視線,蘇培盛便帶著一個宮女來複命。
這宮女就是那天被年無憂逮到,隔天又被溫貴妃作為人證帶到翊坤宮的人。
皇帝並不是喜歡對每個人拐彎抹角,將書輕輕一丟:“拖去去打,打到吐真話為止。”
宮女兒剛喊了兩聲冤枉,皇後便趕來了。
“這些瑣事怎敢勞煩皇上?”皇後行了行禮,坐到他旁邊。
“既是瑣事,皇後身體不好,就不要太過操勞了。”
“女人們的事再大也是小的,況且這是臣妾的本分。”
皇帝點點頭,眼神渙散,有點兒想打哈欠。
“臣妾此次前來,是為向您稟告一事,年妃確實是被冤枉的。”皇後看了皇上一眼,仍舊謙卑地低著頭,“是溫貴妃宮裡人幹的,因為覺著年妃欺壓她主子,護主心切,才一時失了心智。”說著便叫宮人講那宮女兒架了進來。“她叫秋愁,是貴妃的貼身宮婢。”
“抬起頭來。”等秋愁依言做了,一張姣好的面容便映入他的眼中,算不上絕色,但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加之輕靈姿色,確實使人眼前一亮,“好一張新鮮的面孔。”皇帝轉而看向皇後:“皇後打算如何處置?”
皇後低頭笑道:“秋愁雖然有過,但是其情可憫,皇上最看中忠心之人,況且她能夠主動向臣妾坦白,也算的上勇氣可嘉。”說著,不時觀察著皇帝的臉色。
皇帝點點頭,將眼睛從秋愁的臉上移開,落到他的腿上裙子上,發現她腿上有傷,便問她是否被嚴刑逼供。
“不是,”秋愁搖頭,“是奴婢自己紮的,奴婢有過,縱使能得皇上皇後寬恕,心中也實在難安。”
皇後趕緊道:“臣妾已傳太醫看過,傷口很深,再深半寸,骨頭恐怕都裂了,這丫頭真下的去手,臣妾念她一片請罪之心,所以從輕發落。”皇後是最瞭解皇帝人,女人之前爭風吃醋的小事情,一般情況下,他都不會過問,但是這次情況好像有點兒特殊。
“交給年妃處置吧。”
皇上輕輕一句話,兩個女人的心同時咯噔一下。
秋愁剛才臉如梨花,這會兒已經結冰了。
皇後瞥了:“皇上,太後病體初愈,臣妾想為太後放生積福。”話一出口,便咬住了嘴唇,一時著急,未經思考,言語中盡是漏洞,皇上也是極機敏的。
“放過行善之人使積福,若是放過大奸大惡之人,便是為禍。”皇帝叩了叩桌案道,“皇後治理後宮,應當謹守公正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