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書上回說他也要來,卻不知他又怎麼來呢?
正想著,忽而聽林姑姑道:“說起來我今日來時路上還遇到陳家大爺了。”
賈母眼神一動:“哦?他也出城?”
對於陳景書,賈母的心情是很複雜的。
按理說陳景書人品才貌樣樣都好,又正是十五歲的翩翩少年,可不是最討老太太們歡心的時候嘛,可偏陳景書與黛玉定下婚事,讓原本想把黛玉和寶玉湊在一起的賈母有些不痛快。
自然,賈母活了大半輩子了,基本的人生智慧還是有的,心中雖遺憾兩個玉兒的事情不能成,但到底也不多說什麼。
哪知道前幾日偏出了史湘雲的事情。
陳景書不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倒是真的,他根本不問湘雲如何,直接以管教無方的罪名找上了史家,把史家兩位侯爺全部拖下水,甚至捱了皇帝的訓斥,又被罰了俸祿。
賈母的根到底還在史家,陳景書這般針對史家她心裡如何能痛快?
何況在賈母看來,這事就算有什麼,往她這裡說也就是了,她自然給黛玉做主,到底是姑娘們的事情,後宅裡解決也就罷了,何苦鬧到前頭去,還把事情鬧得那麼大。
那日史家來人,老太太後頭詳細問才知道,這可不僅僅是接湘雲回去那麼簡單,史家侯爺的兒子在外遇到陳景書,原想說幾句好話套近乎,再道個歉,這事也就算完了,若是處理的好,說不定還能搭上都察院這條線呢。
哪知道陳景書半點面子沒給,冷冷淡淡倒也罷了,最後竟還說什麼下回請史家兄弟喝酒,順道也聽聽戲,只是戲臺上的長得像誰,他可就不知道了。
這話還能有其他意思嗎?
史家兄弟面紅耳赤的去了,只覺得這陳景書的嘴也太毒了些。
不過這話說到了賈母那裡,賈母卻明白只要史家別再讓湘雲鬧什麼么蛾子,陳家就不會繼續扯著這事不放了,至於說賈母,她很有經驗的把那小戲子送去出家了,從此青燈古佛相伴一生,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也不知這是幸還是不幸。
但招惹陳家的到底是史家不是賈家,若是黛玉真的嫁給陳景書,只憑賈家是黛玉的親外祖家,如今黛玉又在賈府住了這麼多年,由賈府教養,成親之後,賈府自然就在都察院裡說得上話了。
能在這裡說上話,賈府也就穩當了。
因此提到陳景書,賈母內心感覺是有些複雜的。
此時聽林姑姑說著,賈母便又順口問了幾句,林姑姑道:“他不過是來取些書,說外頭不太好找的,這裡就有,因聽說老太太和幾位姑娘在這裡,等會兒就立刻回去了。”
賈母道:“哪裡就叫他這般回去了?今兒是玉兒的生日,沒遇上倒也罷了,這遇上的,難道還叫他再回去?如此來回一耽擱,飯點都要錯過呢,就叫他留下來,先吃過飯再走呢,何況我也有些年沒見過他了,請他過來也說說話。”
不一會兒又有丫鬟來回話道:“陳大爺說了,他到底是男子,如今也大了,既然姑娘們都在,他留下已經是有些不好,蒙老太太關愛留一頓飯,心中感激,但到底不好這般匆忙來見了,他如今就只在前頭集萃館裡吃了飯,也謝過老太太了。”
賈母道:“當年他來時我就說景哥兒是個規矩的,只是既有我在這裡,在我眼皮子底下難不成還能發生什麼亂子?不過他既有這心,我也不強人所難了。”
陳景書的話說的清楚明白,他只在集萃館那裡,料想姑娘們要逛園子,他便幹脆就在集萃館看書,絕不往外亂走一步,免得沖撞了。
當然了,對其他姑娘來說是不要往集萃館去,對於黛玉來說,卻又是明確告訴了她陳景書在哪裡。
只是黛玉到底是今日的小壽星,雖然心中知道陳景書在哪裡,又不是一時能得空去的,被多喝了幾杯酒,中午的時候便先安排了房間小睡休息一番了。
卻不知另一邊菖蒲卻遇上了逛園子的薛寶釵。
寶釵笑著和菖蒲打了招呼,道:“顰兒方才多喝了幾杯酒,這會兒正歪著睡覺呢,恐怕還要等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