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畢了,裴玄銘收劍回身,朝老皇帝單膝點地,跪下行禮,那是一個標準的武將姿態。
看的老皇帝驚嘆不已,在場所有賓客皆是舉杯恭喜聖上,說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大周江山守衛者,後繼有人了。
李彧那時還只是個不受寵的小皇子,躲在角落裡暗暗的看著最中央光芒萬丈的裴玄銘,難掩仰慕之心。
只可惜皇位與他並無太大幹系,這樣的人才,日後也不會為他所用的。
在武林大會之前,李彧對裴玄銘都是這種欣賞而看好的心理。
只可惜後來造化弄人,若非中間橫插了一個謝燁,他與裴玄銘大概也能如裴老將軍和老皇帝那般,做一對互不猜忌,把酒言歡,和睦了一輩子的君臣。
李彧慨然在睡夢中長舒了一口氣,顯然這針灸的效果很好,不僅緩解頭疼,還有安神睡眠的功效,他心裡記掛著回頭醒來,要重賞太醫,不過此時夢鄉越發黑甜,將他的意識拽入了谷底。
太醫給李彧施完了針,觀察了片刻皇帝稍有回轉的臉色,然後在大太監的帶領下,轉身退下了。
走到殿外時,他手心已經出了一手的汗水,胸悶氣短,強自定了定心神過後,太醫這才繼續向前走。
計劃之日逐漸逼近,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步都錯不得。
卻說此時,新任西北駐軍主帥趙虎,正沿著官道繼續一路疾馳,隨從們緊隨其後,不敢有半分滯緩。
趙虎忽的眼前一花,坐下戰馬猛然一個踉蹌,跪倒下去,連帶著趙虎一起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
身後手下七零八落的向前奔著撞在一起,一片混亂。
“怎麼回事!”
“將軍!”
趙虎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只見始作俑者是官道上橫著的一條繩索,正正好好攔在路中央,兩頭分別各自系在左右兩端,直接將他的馬匹絆倒在地。
這不是一般土匪劫道時的做派麼?
趙虎冷笑,心道也是這幫土匪不長眼,今日劫道,竟劫到他頭上來了。
簡直找死。
他正要從地上爬起來,去尋自己的佩劍,下一個瞬間,身後一片慘叫,刀刃碰撞的聲音,再一轉頭,只見他方才帶來的數個手下皆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一片猙獰的紅血。
趙虎哪見過這場景,他雖為武將,但一輩子沒出過京城,承襲祖輩爵位,並不曾真見過戰場廝殺。
再轉頭的剎那,脖頸上已經橫了一把刀鋒,寸步不讓的抵著他。
趙虎的呼吸驟然頓住,渾身上下被巨大的驚懼裹挾著,他一寸寸抬起頭,看向眼前的持刀者。
然後就對上一雙清冷徹骨的眼睛。
這眼睛很熟悉,他曾在朝中見過,印象很深,或者說,很難不對這雙眼睛的主人印象深刻。
在朝中以武為官者,無人不羨慕裴玄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