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會忘記的,算了。你總是剃得乾乾淨淨,留下一片青痕。”
“你平時卸下*,不也是像剛刮過臉一樣嗎!”
“臉頰又胖了吧?臉色蒼白,沒有鬍子,睡著的時候,臉兒滾圓,真有點怪哩。”
“顯得很柔和,不是很好嗎?”
“靠不住啊。”
“討厭,這麼說,你一直盯著我?”
“嗯!”駒子微笑地點了點頭,突然又像著了火似地放聲大笑起來,不知不覺地連握住他的手指的手也更加使勁了。
“我躲在壁櫥裡了。女傭完全沒有發覺。”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躲進去的?”
“不是剛才嗎,女傭來添火的時候嘛。”她想起來又笑個不停。臉刷地紅到耳朵根,好像要掩飾過去似地拿起被頭一邊扇一邊說:“起床吧。叫你起床嘛!”
“太冷了。”阿華抱著被子說,“客棧的人都起來了嗎?”
“不曉得,我從後面上來的。”
“從後面?”
“從松林那邊爬上來的啊。”
“那邊有路嗎?”
“沒有像樣的路,但是近呀。”
阿華驚訝地望了望駒子。
“誰也不曉得我來。廚房裡雖有人聲,可大門還沒開啟呀。”
“你又起得那麼早。”
“昨晚睡不著。”
“你曉得下過一場陣雨嗎?”
“是嗎?怪不得那邊的山白竹都打溼了,原來下了陣雨。我回去了,你再睡一覺吧,請休息吧。”
“我該起來了。”阿華仍握住她的手不放,猛地從被窩裡爬出來,走到窗邊,俯視她所說的登上來的地方,只見茂密的灌木叢盡頭,展現一片繁衍生息的山白竹林。那地方是毗連松林的小丘半腰,窗跟前的地裡種滿了蘿蔔、甘薯、蔥、芋頭等,雖是一般蔬菜,但灑上了朝陽,葉子呈現出五光十色,給人一種初見的新鮮之感。
掌櫃在通向浴池的廊子上,向池子裡的紅鯉魚投擲餌食。
“看樣子天氣冷了,不大吃食了。”掌櫃對阿華說過以後,久久地凝望著那些浮在水面的捏碎了的幹蠶蛹。
駒子坐在那兒,顯得非常嫻雅,她對從浴池出來的阿華說:
“在這樣清靜的地方做針線活兒多好啊。”
房間剛剛打掃過,秋天的朝陽一直照射到有點發舊的鋪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