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福?”吳生想起帳篷裡的情景,不由得苦澀一笑,“這娘們兒可是想殺我。”
“她想殺你?”吳春大為驚訝。
吳生嘆息道:“在試圖殺我之前,她開出的條件,是讓我給她一個正七品的官。”
“正七品?這娘們兒瘋了吧!”吳春瞪大了眼,“部落遷徙後,酋長封官,這本是慣例,但我大唐地方州縣,何時有過女官?即便是對回鶻人特殊相待,正九品倒是可以,說上天頂多從八品!”
說到這,吳春反應過來,看向吳生的眼神就有些怪異,“她在要求正七品之前,不會沒有甚麼好處給你吧?”
“部落財帛,盡數可以給我。”吳生回答。
吳春冷笑一聲,“拿部落的錢財賄賂你,謀取個人前程,這娘們兒倒是真有心。”
轉念一想,吳春又道:“不對啊,這小部落能有幾個錢,就算她跟你有些舊情,也不至於這樣獅子大張口吧?”
吳生喟然長嘆,“再加上伍長想象中的東西,不就夠了?”
“這娘們兒果然色誘你了。”吳春笑起來,搖頭嘖嘖而嘆,“照你以前所言,這娘們兒是個心底善良,單純到愚笨的小丫頭啊,如今怎麼成了這番模樣?”
吳生半響說不出話來,腦海裡回憶起以前的畫面,心口有些隱隱作痛,臨了,只得嘆道:“時過境遷,滄海桑田,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人浮於事,適應了世道規則,便是隨波逐流。大千世界,個人何其渺小,為了吃飽穿暖,為了心頭的慾望,我們又能如何?初心,那是甚麼?不能果腹不能禦寒,不能帶來尊嚴與虛榮,丟了也就丟了,有甚麼打緊。”
吳春搖搖頭,“你這話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你自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在河西主持拆遷,也不知碰到過多少這樣的事,之前那些色誘你賄賂你的人都如何了?你打心裡厭惡這些人,從不給他們好果子吃。但這回怎麼就放過了這娘們兒,沒動她一根毫毛不說,還答應了部落提出的那許多條件?”
“有要求可以提,能辦的就辦,他們最後提的那些條件也不太過分。”吳生搪塞道。
吳春冷哼一聲,擺明了不相信。
忽然間,吳春愣住。
他看到吳生淚流滿面。
“你這是怎麼了?”吳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伍長,你說,我之前是不是錯了?”
......
部落的帳篷外,月朵望著部落裡忙忙碌碌的人,身姿雖然依舊端莊,面色雖然依舊含笑,但望向部落外那支騎隊的眼神,卻充滿悵然與寂寥,還有些許狠戾。
五年前,她孤身一人離開部落,歷經千辛萬苦,憑藉不俗運氣,在餓死之前找到了吳生,本以為可以和吳生一起回到部落,繼續安穩的生活,孰料吳生面目大改,讓她幻想落空,她不願接受吳生的施捨,也因為一時適應不了主僕關係的轉變,更受不了吳生高高在上的做派,所以再度歷經千辛萬苦回到部落。
回到部落的月朵,境遇比先前更差,因為兄長已經在外戰死,而分到的奴隸卻不見蹤影,又因部落老酋長死於吳生之手,部落裡的人對其橫眉冷眼、大肆欺壓,吃飽穿暖成了奢望不說,連瘦得不成模樣的羊群,都隔三差五丟上幾隻,無數個抱膝獨自抽泣的夜晚,她都想結果自己的生命。
讓她堅持下來的,是恨。
對吳生的恨,對生活本身的恨。
她決定要好好活下去,要活得很好,要將欺負她的人都踩在腳下。
在別人驅趕她放牧的時候,她用那柄黑乎乎的匕首,猝不及防插進了對方腹間。
結果是,她被毒打得差些死去,本就少得可憐的羊群,變得更少了。
當她好不容易從被毒打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