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瞥了眼太女妃,見她垂眸用銀簽挑著香爐裡的灰燼,神色從容淡泊,似乎方才的話只是隨口一問。
這可是一道送命題,杜三娘敏銳發覺,太女妃明面上對那五個坤澤雲淡風輕,其實卻是在拐彎抹角的問殿下是否負心,她靈機一動:
“屬下沒有接觸過那些坤澤,也不敢打探殿下的私事。”
見太女妃勾起輕笑,似信非信,杜三娘即便挨著火爐,也生出了一陣膽寒。
她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先是從殺死朱大郎那日說起,極盡渲染,描述殿下如何臨危不懼,不僅面對朱大郎的臨死一擊面色不改,還帶著千軍萬馬一夜攻克城池,五日內收複三郡。
經過層層鋪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最後暗搓搓點題:“殿下這麼忙,事情又如此兇險,怕是沒空去寵幸坤澤。”
走出帳門老遠,杜三娘摸了把脖子,發現自己的領口都被冷汗浸濕了。
殿下,太女妃實在不好糊弄,屬下好話都說了一籮筐,您晚上就自求多福吧!
————
像是聽到了杜三孃的心聲,元禎當夜沒有回帳,而是讓茍柔搬了幾床被子,歇在議事帳的內間。
茍柔來取被褥時,頭垂得很低:“……今晚殿下還有些信要處理。”
明明是奉命前來,她卻不敢對上蕭夷光的雙眼,左顧右看,眼神飄忽,倒像是在做偷被子的小賊。
蕭夷光的回答善解人意:“我知道了,你勸著些殿下,不要讓她熬眼睛。”
“喏。”
茍柔一刻也呆不下,抱著被子奪門而去。
回到議事帳,她還要經一遭元禎的刨根問底:“太女妃有沒有生氣?”
“好像沒有。”
“哼,孤就知道,這個女人心裡只有蘭陵蕭氏,對孤的去留才不在乎!”
茍柔仔細回憶下:“不過太女妃臉色也不算好。”
“有趣,魏十三郎救回來了,蕭六郎也沒死,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
橫豎都是錯,茍柔不說話,專心致志給她鋪床。
發洩一通,元禎的氣也散得差不多,茍柔在忙,她就自個動手,剪短燭花。
離開那麼久,手邊積了一摞子來自建鄴的密信,每一封她都要細細斟酌。
天上好像開始撒沙子,打在帳布上沙沙的,吵得燭花都一個接一個的爆。
茍柔鋪好床,就去外頭檢視,不一會她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殿下,下雪了,奴婢再去取些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