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剔透的玉被一股力道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而後四分五裂。
玉的殘渣,如流淌的心頭血。
場面靜而無聲。
賀維安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睫上沾了一滴晶瑩的淚水。
謝明夷決絕轉過身去,沒有看見那滴淚落下來的瞬間。
“把孩子放了,我們走。”
他姿勢僵硬,扯了扯孟懷澄的袖口,聲音冷冰冰的。
孟懷澄伸出胳膊,不由分說地攬住謝明夷的腰,將他擁入自己懷中。
他挑釁地看向賀維安,湊近了謝明夷的耳朵,用氣音道:
“央央,你還是那麼狠心,對誰都一樣。”
謝明夷抬起眼,一雙泛著淚花的眼睛倔強地盯著孟懷澄。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很難看,“你也不遑多讓。”
孟懷澄開懷般輕笑一聲,“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樣子嗎?”
謝明夷明顯不想理他,偏過頭去。
“明明可憐得要死,還裝腔作勢的樣子。”
懷中人掙紮的力道徒然增大,孟懷澄也較起了勁,緊緊將他鉗住。
在賓客們看來,這個製造了滿地狼藉的男人,只是環著那個滿嘴惡毒之語的少年瀟灑地離開。
趙恆將嬰兒塞給了賀維安,在他的身後,十幾個護衛已經隨孟懷澄一併離去。
“若有什麼不平的,回京上奏就是了。”
趙恆想了想,才說:“不過,這天底下,又有誰能爭得過陛下呢?”
賀維安盯著他,一雙眼睛已全然沒了光彩,滿是陰翳。
“謝謝提醒。”他的聲音沙啞無比。
——
船行數千裡,三日便到幽州,至京城不過一天一夜路程。
是夜,繁星滿天。
孟懷澄站在船艙外,初春夜晚的冷風吹動他身上玄色披風,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