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內傳來一陣碗碟的摔打聲,隨著一聲“滾”,四個護衛狼狽地鑽出來,都提著食盒,面露無奈。
孟懷澄笑道:“還是不吃?”
護衛們搖搖頭:“已經三天了,只在昨天暈厥時,強喂下過一碗水。”
孟懷澄瞥向未遮掩完整的艙口,冷哼一聲,“他想餓死在半路,本侯偏不讓。”
說罷,便奪過護衛手中一個食盒,俯身鑽進船艙。
艙內空間不大,一張床,一架桌子,兩個板凳,僅此而已。
地上滿是白瓷碎片,都是謝明夷賭氣摔碎的。
而“罪魁禍首”正坐在桌前,背對著艙口,聽見身後腳步聲,以為又是孟懷澄派來的護衛,便將桌上插著柳枝的白釉瓷瓶都舉起來,轉身猛地砸過去。
“說了別進來!”
“央央。”孟懷澄輕易避開朝他沖來的瓷瓶,走到謝明夷跟前。
謝明夷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孟懷澄,我就算渴死餓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孟懷澄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道:“我們央央什麼時候有這樣的骨氣了?嗯?”
他將食盒放下,端出裡面精心熬煮的紅豆粥,和幾碟小菜。
極美的香味彌漫,為這小小的船艙增添了幾分香甜的氣息。
孟懷澄接著拉過凳子,幹脆坐在謝明夷旁邊,懶洋洋地曲起胳膊,撐著額頭,吊兒郎當地說:
“哦,我知道了,古人雲,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央央這是認定了賀維安,要用命來為他守節了?”
“你!”謝明夷想駁斥,卻正撞進孟懷澄眼中的戲謔,便厭煩道:“隨你怎麼想。”
孟懷澄樂了,“對,就是這種態度,以前把我當條狗一樣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到頭來我在你心裡連個賀維安都比不上,這樣很好玩吧?讓央央玩的很開心吧?”
看著孟懷澄這副模樣,謝明夷心中隱隱作痛,面上卻道:
“這都是你自己要做的,我沒有逼過你,你不想做大可以走,但你就是賤,就是要對我搖尾乞憐,我對你拳打腳踢你都不走,我能有什麼辦法?”
他將這鄙薄的話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如此天真殘忍。
孟懷澄低低地笑起來,肩膀都聳動著。
接著便笑出了聲,眼角笑出了淚花。
“笑夠了嗎?看我不順眼,可以親手殺了我。”謝明夷淡定地補上一句。
孟懷澄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卻還是掛著僵化的笑意,只是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如此陰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