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卿卿掃了一眼屋內,環顧幾人出聲問道:“你們怎麼跑這裡來了?不知道這個地方很危險嗎?”
眼前除了有仙霞宗的步知儀,幾名清虛道的弟子,還有風火門和其他門派的弟子,若是出門捉精怪,步知儀是絕不可能會與風火門的人同路而行,定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湊到了一起。
正說著話,忽地幾人身後,急匆匆地行來幾個人,見著那鶴白道服季司離一眼辨認出來人是誰,正是幾日前,讓弟子去抓花湘影的仕隱。
仕隱領著幾個弟子,面色緊皺,上前施禮道:“仙君,還好你及時趕到。”
季司離見他身後帶的幾名弟子,撫著胸口似受傷了,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仕隱神情嚴肅,緩緩地道:“回仙君,那日我率弟子去追花湘影和三個惡骨血傀腳跟,追到半路花湘影和三個惡骨血傀兵分兩路。我們追著花湘影的腳跟,就被引進君臨城了,而後遇上了一位女前輩,那位前輩從鬼麵人手裡救了一個姑娘。”
雲霄手扶著一個布衣女子,那名女子頭上罩著一個灰白頭巾,露出一雙瞳孔布滿血絲的眼睛,附和道:“我們本來打算帶著弟子出城的,但這裡面天色古怪得很,黑濛濛的一片,我們沿著街道走了三天三夜,怎麼都走不出去。”
季司離眉色微蹙,問道:“走了三天三夜。”
清虛道幾名弟子聽得季司離語氣,有些冷肅低沉,就微微垂下了眼眸不敢再作答。師卿卿見仕隱的身後,還躲著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是季陵春。
她嘴角牽起,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季陵春的肩膀,笑著道:“小姑娘,你躲著做什麼呢,這麼怕你家這個黑臉門神啊。”
季陵春冒著頭,打量了季司離一眼,悻悻地走上前施禮,道:“二叔叔。”
季司離側眸看著她,沉聲道:“陵春,此次下山,叔母和長嫂可知曉。”
季陵春不敢直視他,撓了撓頭,低聲道:“我、這個......”
師卿卿見季陵春答不出話,不用猜便也知是偷跑出來的,好心出言幫她解圍道:“小姑娘,你該不會又是偷跑下山的吧。不過你出門捉精怪進了這麼危險的地方,怎麼也不發求救訊號呢。”
季陵春抬眸,看了好幾眼季司離的冷然神色,開口道:“我、二叔叔,我不是故意不發求救訊號的,訊號彈上回在羨香居全都放完了,出門前忘了及時補上,這才......”
話音未落,忽然雲霄扶著的那名女子咳了幾聲,衣襟上沾滿了血跡,渾身上下狼狽至極,幾人說話間,那名女子虛弱得站不穩身形跌倒在地,伸手抓著季司離的衣袍,語調忽變道:“清虛道仙君,季司離,季羨之?”
季陵春蹲下身關切扶起她,抬頭對季司離,道:“二叔叔,那位女前輩從鬼麵人手裡救下了這名女子,讓我們帶著她一起出城,誰知......”
季司離抬手給她探脈,師卿卿出聲問道:“怎的姑娘你認識這位仙君?”
女子垂著眼,胡亂抓緊了季司離的袖子,想要說什麼咳聲卻加劇。她顫抖著蒼白的手指,用力抓著人,喃喃地道:“季司離,季仙君,是我啊!”
師卿卿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蹲下了身直視著這個女子,抬指輕輕撥開女子頭上罩著的頭巾,女子艱難擠出一個麗笑,這笑猶如春日清波,又如曇花一現,只是眨眼一瞬,那個笑容就變成了一把沾泥的髒灰。
她倍感茫然,道:“蘇姝?你是蘇姑娘?”
季司離看著那張面容,也認出她是誰了。
曾經沐墟宮裡力反眾議的傲然風骨,如今卻盡數染上了塵埃,那眼若清溪的風情女子也被人種下了魔心。自渡靈山射獵大會後,師卿卿就再沒見過她,誰能想到十年後相逢的一瞬,竟變成了這副模樣,比見虞期時還要落魄。
蘇姝喉間滾動咳聲劇烈,一咳就嗆出了血,季陵春著急道:“怎麼咳得這般厲害,分明適才還沒這麼嚴重的。”
師卿卿看著女子面容,又看到了她脖間延伸而上,面頰兩側布滿黑色脈紋,頓時心酸不已。
季司離探指給她把脈,道:“她身上有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