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雁秋冷哼一聲,道:“大逆不道!我真不敢相信,你會棄自己家族名譽不顧去救一個妖奴!叔母過往對你的那些教導,你難道都忘了嗎?”
說罷,淩雁秋被他氣得胸結怒氣,舊傷複發一下子沒緩過來,撫著胸口劇烈咳了起來,一旁的弟子連忙扶人。
這幾年,淩雁秋幾乎都是日夜奔波,堅持四處找尋自己孫女季陵春。近日,聽得季司離為護師卿卿,在棺森獄打傷風清揚的訊息,心裡怒火愈積愈沉,這才引發了舊疾。
半晌,淩雁秋抬手兩旁弟子手中戒尺才停止抽打,她面容有些滄桑,無聲地嘆了幾口氣,言語稍緩,又氣又憂,嘆道:“司離,自你父母走後,你叔父便將你帶回雲間香雪海由叔母撫養。過往叔父、叔母對你教導嚴苛,是希望你終生恪守正道,不要步了你父親的舊塵。棺森獄之事,叔母就不說了,自己回去禁足三個月,靜思悔過吧。”
季司離受了一頓訓誡,神情十分憂鬱沉冷,站起身對著淩雁秋恭敬地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淩雁秋看著他的後背,那被血染透的衣衫,雙目微紅眼眶積淚,連連哀嘆了幾口氣。
半個月後,師卿卿靠著木榻坐在地上,屋內地板上畫著一個陰邪黑沉的鎮壓法陣,榻上鋪了兩床被褥,上面靜躺著一個幼小孩童,面色慘白雙眸緊閉,雙手雙腳發黑,正是步知儀。
忽然,師卿卿耳聞腳步聲靠近猛地驚醒,回頭一看,發現是虞妃雪在叫她,手裡拿著一件披風蓋在她的後背。
師卿卿睜著朦朧睡眼,扯著披風領子,道:“是你啊,虞娘子。”
虞妃雪笑著道:“去屋裡睡吧,你已經連著守了幾日,別把自己給累壞了。”
“沒事,阿儀沒醒,不守著他我不放心。”師卿卿淺淡一笑,面容微倦,忽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指著第三根指節,問道:“對了,虞娘子,你給我看看這根手指,它老是自己在跳。眼皮跳是辨兇吉,手指跳是怎麼回事。”
聞言,虞妃雪給她把了一下脈,又察看了一下手指,並未發現什麼異常,道:“多半是壓麻抽筋了吧。”
師卿卿問道:“沒毛病嗎,抽筋也不該只抽這一根手指吧,一抽還抽三下。”
她轉過身指著步知儀道:“虞娘子,麻煩你幫阿儀檢查一下,看看是否有別處不適。”
虞妃雪坐在木榻上給步知儀把著脈,過了一會,道:“暫無大礙,只是這人......這麼小的孩子,這些人,還真幹得出來。”
師卿卿嘆了一口氣,出了英靈大殿,見虞期拉著師茹嫣去打獵回來,喚道:“子欽。”
聞聲,虞期面帶笑容道:“師姐姐,今早我帶阿嫣在後山溪林裡逛了一圈,發現有條小溪呢,而且我們還抓了好幾只山雞。”
師茹嫣手拿著幾個鳥蛋,跑到師卿卿跟前,道:“阿孃阿孃,我還掏了兩個鳥窩,這個這個,你看。”
師卿卿蹲下身看著她,伸手摸了摸發頂,道:“阿嫣,我讓你跟子欽練字,可沒叫你跑去掏鳥窩,字練了嗎?嗯?”
師茹嫣抱著師卿卿大腿,道:“期哥哥教我看完了,也寫完了,阿孃,我們去抓山□□。”
師卿卿抬手,用手指輕輕地勾了一下她的鼻子,道:“阿嫣,你再偷偷跑出去掏鳥窩,那我可要把你當風箏一樣,掛天上去咯。”
師茹嫣雙手舉高,奶聲奶氣地道:“阿孃,我要飛我要飛,我要當小鳥飛到天上去。”
說罷,師卿卿抱起了師茹嫣,撐著她的腰腹把人舉得老高,恍若一隻翺翔的稚鷹來回展翅撲騰。
須臾,師茹嫣叫喊道:“仙子、是仙子。”
師卿卿放下她,捏了捏她小小的面頰,笑著道:“什麼仙子,我是你娘。”
話音剛落,忽然她身後一道女聲輕喚,道:“卿......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