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緊緊盯著尚亦冬,眼神不帶任何溫度,“是你撞得我,而且碗也不是我端的,你想為人出頭也該搞清楚狀況,況且張學士早有規定不可在校書場地隨意吃喝,你們是要明知故犯嗎?”
“你!”尚亦冬更氣了,沖上前就指著溫黎的鼻子,卻被沈月白一把拉了回來,“夠了。”然後一臉歉疚地看向溫黎,“抱歉,是我一時沒有想到,你的衣服我賠給你。”
“月白哥,他憑什麼!”
沈月白狠狠地瞪了尚亦冬一眼,後者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溫黎。
這麼一鬧,其他人也不敢再吃了,封禪大典是何其重要的事情,,更何況若是被張學士知道了,也免不了被責罰一通。
溫黎十分嫌棄地看著自己身上還黏黏糊糊掛著的銀耳,拿著帕子都不知道該如何清理起,最後實在是受不了就回了一趟東宮。
傍晚一回來,聞辭就擁了上來,將溫黎上下打量了一番,“今天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溫黎有些莫名其妙。
“德福說你回來的時候身上全是銀耳湯。”
“不小心撒上的。”溫黎並不覺得那是欺負。
聞辭捧住了溫黎的臉蛋,淺啄了一口,“真的是不小心?”
“嗯。”溫黎的眸色清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聞辭。
“真的沒有人欺負你?”聞辭還是不放心地重複了一遍,他可太知道溫黎的秉性了,像個悶葫蘆一樣,什麼事都悶在心裡,而且心又大,可能被欺負了自己都不知道。
溫黎撥開了聞辭的手,無奈地笑了笑,“真的沒有,我爹是丞相大人,我又背靠太子殿下,誰敢欺負我啊。”
“那就好。”聞辭始終半信半疑。
春季的尾巴下了一場大暴雨,連綿兩日日,雨天難行,在宮裡尚且如此,聞辭非要把溫黎送去,溫黎兇巴巴了一頓才讓他打消了念頭。
去了翰林院聽到幾個人在談論,說是沈月白和尚亦冬一同回去的路上馬車陷進了泥濘裡,下來推車時又不慎摔了下來,滾了一身泥,狼狽不堪,尚亦冬一整天都怒氣沖沖的模樣,看誰都不順眼。
沒多久,在三十這一天溫黎病發了,渾身上下都是汗津津的,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滑落,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手指胡亂地扯著衣領,一小片肌膚都被劃破了。
聞辭緊緊地抓著溫黎的手,心疼得厲害,“乖寶,不能抓了,都紅了。”
溫黎睜著淚眼朦朧的雙眸,只能看得清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可他能夠感受到是聞辭的氣息,他艱難地支起身子抱住了聞辭微涼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輕地蹭著,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阿辭……阿辭……”
一聲一聲地把聞辭的心都喊軟了,溫熱的淚水滴在他的手心,只覺得一片滾燙。
他拿出匕首劃傷了自己的手心,鮮豔的紅色湧了出來,刺痛著溫黎的雙眸,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我不要血,你疼……”哪怕是腦袋不是很清醒,還是會擔心聞辭會受傷會疼。
“不疼的,乖。”
溫黎被茯苓的香氣環繞,被聞辭哄著騙著喝了好幾口,不知是被嗆著還是怎麼了,他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嚥下去的血都吐了出來掛在嘴邊,看起來十分的慘烈。
太香了。
聞辭嗅到了空氣中彌漫的桂花甜味,甜到發膩,甜到想要人狠狠咬一口,快要失去理智了,但他不能。
“好阿黎,再喝一些吧。”聞辭把溫黎抱了起來,靠在自己懷裡,可溫黎只是把腦袋埋進了他的肩窩,拼命地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