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想低笑起來。
“恨呢。”他說,“恨我自己。因為我每天回想的所有關於你的一切,都是在反複證明你真的很愛我。”
陳牧巖會為了讓他吃的健康一點,把能學的手藝學個遍,明明功課繁重,但擠出來的時間全都給了他,他的體貼和照顧無聲無息滲透進遲想生活的角角落落。他也從不吝嗇表達感情,那麼多讓人窩心又肉麻的情話夠他再回味六年了,可自己連愛他都很少說出口。
“所以我想,你離開一定是我的問題。”
遲想說的篤定又認真,陳牧巖看著他,黑沉沉的瞳仁幾乎要將人吸進去,片刻後抬手將遲想腦袋按到自己肩膀上,笑問:
“遲老闆這麼喜歡反省自己啊?”
“是啊,陳工。”
“這樣不好。”他嘴唇蹭著遲想的耳廓,用氣音道:“我心疼……”
輕觸變成啄吻,一點一點,尋覓到那雙渴盼已久的唇。熟悉的觸感,溫度和章法,默契中帶了些陌生的虔誠。
他胸腔酸脹,答案全部化成熱切傾注在對方唇齒間。
他不忍心告訴遲想,他有很努力的試圖忘記。
只是忘不掉。
不用刻意想起,有些東西好像是烙在心裡的,此前陳牧巖不明白,現在他有了答案:因為遲想的愛從來都不摻假。
所以即便眼睛被矇蔽,即便大腦為這段感情判了死緩,但他的心感受到過,記得,也認得。才會在這六年裡不斷地與理智拉扯——他忍得住不犯賤回來找他,卻忍不住一次次在搜尋框裡輸入“研想”兩個字。他丟掉鬼使神差帶出國的項鏈和衣服,又狼狽地追著垃圾車把東西找回來,他讓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裡,卻在失眠的深夜開啟將軍島的設計稿……
是老天不忍這麼好的星星承受他不該承受的孤獨和痛苦,所以施捨給自己這罪魁禍首一個機會,回來好好愛他。
兩雙唇糾纏吮吻似無休止,遲想從最初小心翼翼到後來的忘情,不斷加深的親吻變成啃噬,久違的親密無間讓他鼻子一陣一陣的泛酸。
終於啊!
他想的人真的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牧巖松開口,半闔著眼睛喘息:
“遲老闆……兵器收一收?”
“嗯。”遲想嘴上應著,身體卻沒動。
陳牧巖笑起來。
“嘖,笑什麼?”遲想聲線暗啞:“你先收,不然我收不了。”
陳牧巖胸腔震顫,伏在他肩膀上樂了半天,然後扒拉開圈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轉身走到床頭邊:“那就不收。”
他伸手按下兩個開關,臺燈亮起,同時落地窗兩邊的窗簾動了一下,伴隨著電流聲開始緩緩朝中間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