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沒關燈。”陳牧巖盯著他帶著血絲的眼睛,“你怎麼了?”
遲想摘掉耳機,表情混亂地坐直了一些,搓了搓臉:“失眠了,可能……白天睡多了。”
陳牧巖下意識在他短刺刺的頭頂上呼嚕了一把,轉身出去給他接了杯水,再進屋遲想已經坐回床上,光裸的上身肌肉性感地恰到好處,黑色短褲包裹著飽滿的軀體,長腿矯健,加上疲憊懵懂的表情,像個人體模型。
他把水遞到對方嘴邊:“張嘴。”
遲想順從地低頭,就著他的手喝了半杯。
陳牧巖目光從他浸濕的唇上移開,朝床上揚揚下巴:“一塊兒躺會兒,不介意吧?”
遲想愣了一下,接著迅速退到裡面並給他讓了一半位置:“來吧。”
陳牧巖挑眉,放下水杯不客氣地捱了過去,拉著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心裡暗暗吐槽學長真隨便。
平時在宿舍,魯青喬松等人懶得爬上鋪也會擠到遲想床上躺著玩手機,遲學長也不拒絕。
嘖嘖嘖。
也不嫌擠……
想到這,陳牧岩心裡的不安變了個味。
遲老闆現在有沒有可能不是一個人……
但是幾個人也不妨礙他回訊息。
他咬咬牙,幹脆給遲想撥了電話過去。
……
沒人接。
陳牧巖嘆了口氣,走到床邊,躺下發了會兒呆,又舉起手機翻看起兩人微信的聊天記錄。
遲想最近很喜歡跟他分享生活,相園的松鼠,剛出鍋的煮玉米,奔跑的狗,幹活劃傷的手指……
過去談戀愛的時候遲想反倒很少在微信裡聊天,除非上課,平時只要他給對方發訊息,遲學長都會在下一秒打電話過來:寶貝,想我了嗎?
是“想我了嗎”,不是“我想你了”。
遲想似乎習慣被依賴,被需要,後期兩人頻繁發生爭吵,每次陳牧巖只要說“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你有你的朋友哥們兒你的事業就夠了”,爭執便會以遲想的啞口無言結束。
現在想來,一切大概都源於多年前的那場大雨,山洪把他的人生沖出一道鴻溝,之後遲想幾乎是一個人長大的,他沒得依賴。他對所有人慷慨大方,細究起來甚至有些過度付出,也許只是害怕不被需要的感覺,想要證明什麼……
陳牧巖轉臉看向窗外,雨絲在玻璃上不斷彙出蜿蜒的水跡,扯著人的心神跟著往下滑落。他起身去衛生間洗澡,試圖平息心底的焦慮。
過去陳牧巖開遲想玩笑說他雨天過敏,症狀是杏欲旺盛,又因為對方鮮有那樣黏人又矯情的時候,他便也在雨天曠課陪著他,任他在自己身上無休止地索取。
也許那時遲想是需要他的吧。或者連同平時表達不出來的依戀,也在不為人知的壓抑中一併釋放。
陳牧巖圍著浴巾出來,拿起手機又撥了一遍遲想電話。
聽筒傳來關機的提示音。
“……”
他身形微頓,片刻後丟開浴巾,飛速穿好衣服出門。一邊下電梯一邊叫車,到一樓跟前臺借了把傘,快步走出酒店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