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能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陳牧巖。
氣流裹著熱浪從半開的車窗湧進來,如絲如絮黏著呼吸進入肺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人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清晰的是方才那張沉靜冷肅的臉,黑白分明的眼睛盯得人脊背發涼,莫名讓人生出自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的錯覺。
模糊的是那段滾燙沉淪的日子,是年輕的身體一觸即燃無休無止的情慾,是不茍言笑的冷酷男大,一雙墨色眼睛裡漫溢著的深情與痴迷。
是的,痴迷。
不是遲想自戀,他本就生得一副得天獨厚的好相貌,一入校就以摧枯拉朽之勢榮登校草寶座,加之神出鬼沒仗義疏財,屬於那種“校園裡沒有哥,卻到處都是哥的傳說”的另類。
但陳牧巖對他的喜歡並不限於皮囊,他是那種能夠讓人清晰的感受到靈魂上的渴求與痴纏的喜歡,是被喜歡過之後再也不稀罕別人的喜歡,以至於分別後的這幾年,遲想總是上癮般頻繁反芻那段時光。
像飲下一杯高度數的果酒。入口酸甜入喉辛辣,嗆得人眼淚汪汪要好一陣子才過勁。
也疼,也爽。戒不掉,又醒不了……
“紅燈——”
林寶兒的驚呼聲把遲想拉回現實,他提起一口氣急踩剎車,車輪堪堪停在前方的斑馬線上……
“你怎麼樣?”遲想驚出一腦門兒冷汗,緊張地看向副駕上的孕婦,“嚇到了嗎?”
“我沒事。”
“對不起……”
“沒關系。”林寶兒收回撐在儲物箱上的手,摸了摸肚子:“想哥,你還好吧?”
遲想搖搖頭:“沒事。”
“要不要找個地方喝杯奶茶?”
“不用。”遲想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你真沒事兒?”
“說了沒事兒。”
“……”
遲想鬆了半口氣,綠燈亮起,他重新踩下油門,“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知道。”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他沒話找話:“再給喬松打個電話試試?”
“不用。 ”
林寶兒觀察遲想臉色,怕他一個人偷偷走神,於是幹脆聊起來:“想哥,陳牧巖是不是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