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頭痛得像要裂開一般!心跳得好急,好快!
無瑕用掌弓拍打著自己的腦袋,似乎想要用這個方法讓頭疼停下來,可是做不到!
“公子,走啊,哲主很快就會發現你不在,我們沒有時間耗在這裡!來,跟我們來!”弦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拉向小徑,谷底有準備好的馬匹,只要過了茶馬口就能脫離鄭軍的範圍,機會稍縱即逝拖沓不得。
無瑕被拉著一路往下走,晨風吹得他渾身冰冷,他整個人渾渾噩噩,走得極其艱難,弓與弦伊也知他情形不對,可是沒辦法停下來與他細說,三人隱沒山林樹海,很快消失不見,就在他們離開的那個地方倏然出現了兩道身影,其中一人對著另外一人側目嘆息道:“殿下真的不見他一面嗎?”
“不了,從此天涯海角,贇謙與他皆各自珍重。走吧,咱們該回去領罪了。”他說完返身就走,似乎並無半點眷戀,可只有真正懂得他的人才能體會到他的那份銘心刻骨!
“殿下,不如咱們離開吧!”子胥郎知道回去之後殿下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他毫不懷疑皇上會親自動手殺了殿下,可是殿下卻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他走得那麼從容,就說明了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可嘆他本可逐鹿大鄭的天下成皇稱霸,卻為了情之一物誤了終生,或許,這便是命數吧……
大雨方歇的天空一碧如洗,陽光透不過密林,令幽靜的道路愈發冷清。弓與弦伊手持兵刃將無瑕護在身後,他們的四周環著一道道人牆,皆是戎裝佩甲的鄭兵。鄭澈軒站在高處看著三人,許久,吐了口氣。
“無瑕,跟我回去。”他伸出手,用一種祈求的聲音輕輕呼喚著無瑕:“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便下令放他們兄妹倆一條生路,讓他們安全的離開。無瑕,君無戲言,你信我!”
無瑕抬起雙眼看著他,神情平靜得讓人害怕。弦伊返身將無瑕攔住,死命的搖頭哭喊道:“公子不能回去,弦伊命不足惜,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你跟著他回去!”
“呵……”看著弦伊淚眼婆娑的面容,無瑕輕輕嘆了口氣:“傻丫頭啊,你的命,我珍惜……”
他推開弦伊走了兩步,見弓上前阻攔,突然面色一厲:“召喚弓,你是我冷公子的手下,我的話你可還聽!!”
“公子!”弓雙膝一屈跪倒在地,無瑕頓了一下,從身後斜插的一個布袋抽出了一個卷軸,遞到了他的面前,顫聲說道:“這個你帶回臨安去,交給……交給他……”他並不敢肯定弓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可是,他已經沒有機會去求證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一場很長很長的夢一般,他累了,不想再追究下去。
澈軒就等在那裡,等著他重新回到那場戰爭中去,可是,他卻不想再繼續,從始至終死的人太多,那麼多鮮活的生命隨著一場又一場的陰謀爭鬥消失殆盡,旁人做的惡與他自己做的孽死死糾纏,讓他分不清誰是對誰是錯!
若白炎沒死,那現在受牽連的無辜人何其之多,白馬的仇要報,那麼多百姓的性命又向誰去索要!
他感到自己的雙手在發顫,抬起一看竟滿目皆紅!
白炎哪,無瑕一人的罪孽,何以讓所有人一起承擔!
“公子——”弦伊撲上前想要將他拽回去,他霍然回身厲聲喝道:“還不走!我姬無瑕沒有不聽命令的下屬,你與弓是從小便跟在我身邊之人,卻連我的命令也要違抗嗎?走,不要回頭,不入臨安不可停下!”
弓緊抿雙唇站在原地,十指握得咯咯作響,見公子決絕,終牙關一緊,將弦伊抓入懷中飛身上馬,弦伊掙扎著哭道:“哥哥,放下我,讓我跟在公子身邊。
“走——”弓喉間爆發出一聲怒吼,衝過鄭兵的包圍圈,向著那狹窄通道奔去,馬蹄滾滾,漸漸不見了蹤跡。
“無瑕!”
鄭澈軒飛身上馬,向無瑕伸出手去,無瑕抬起失神的雙眸沒有拒絕,任由他拉起自己坐上馬背,朝著來路而去。
那雙臂在不由自主的收攏緊緊擁抱著他,他只是怔怔,也不反抗,任由那人無限的靠近。
“無瑕,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我現在就發兵臨安城,你等著,很快我就能拿下大晉的江山送給你!”
無瑕身子驟然抖動了一下,突然開口說話。
“澈軒,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記得啊,那是改變了我一生際遇的一次會面,我又怎會不記得呢……”
“無瑕倒希望你能忘記……這樣我們就都不用痛苦了……”